若是她还有歹心,我立刻奏报天子,将她就地斩杀。” 花眠一愣,见霍珩神色凝重而认真,绝不是在开玩笑,不禁道:“霍将军好狠的心肠。” 心肠软是对善类的,对敌人霍珩一贯是手腕如铁铸,杀人吮血眼也不眨。 他微微地落下眼皮,手臂收紧,头低下来,亲吻着她心碎的鬓角,热雾就吐在花眠的耳边:“战场上就是如此,杀一儆百是常事。何况,你不喜欢蒙初。” 天色还早,但花眠却累,困在霍珩平日里处理公务倦怠后小憩的牙床上歪了一会儿,闭上了眼。 蒙初公主识得抬举地离了沙州,听说是到她父王扎罕王的牧场上去了。 蒙初马术极好,白日里去,傍晚就到了,下马解鞍,她的左右裨将争相大献殷勤,又是送天山红莲又是送美玉玛瑙,蒙初心烦意乱,哪有空理会这两只哈巴狗,不耐烦地一脚踢开一个,“滚开!” 两裨将对望一眼,不敢近前,暗中嫌弃对方误自己事,谁也不服。 蒙初甩开他们,扣着马鞭轻快地入了扎罕王的王帐。 “父王!” 扎罕王正在学着分辩五谷,他的帐中,紫木兵架上悬着一幅绢图,图上绘着五谷外形,兼之注脚,扎罕王汉话不精,这是精通汉话和西厥语的人才特意为扎罕王所译所绘而成,他瞧得认真。没曾想那个自打降了魏之后就一心扑在霍珩身上的女儿回来了,扎罕王大吃一惊,“乖女儿!” 蒙初扑入父王怀中,心底委屈且恨,咕哝说着西厥语:“女儿不要父王降魏了!” “这是怎么了?” 当初说要降魏的正是她,不但如此,蒙初还列举了诸多降魏的好处,如今魏人确如她所说将他们视作友邦,给土地和粮食让他们在这片牧场里足可以休养生息。怎么她如今又临时变卦?饶是扎罕王纵女,也不由拉长了脸,露出一丝不悦,“难道是霍珩那小子给了你气受?” 何止霍珩一人。蒙初这段时日在沙州,以公主之尊,热脸贴人冷屁股不说,他那貌美如花的夫人来之后,他更是不把她放在眼底,花眠亦是。 但蒙初不欲让父王知晓自己心中的一己之私,她颦眉说道:“正是!不但霍珩,连他手底下的人,乃至沙州的一群平头百姓,提起咱们西厥人也是恨不得嚼碎了咱们的骨头!对我也是殊不客气!” 扎罕王面露震惊,“什么?连那些跳梁鼠辈竟也敢小视我的女儿?” “父王!”蒙初愧疚难当,折膝跪下,无论扎罕王如何要她起身,她也是长跪不起,甘愿俯首说道,“你我如今在这土地上,是里外不是人,魏人鄙视我们是西厥人,可汗只怕也要嫌弃我们战败于魏人之手,是叛党奸邪,西厥咱们也回不去了!” 这一句如刀子般正扎中扎罕王之心,他震惊之下倒退数步,直觉得一口腥热冲上胸口,几欲从口中喷薄而出。 他将那口热血紧咽了回去,眼眶之中沁出了两道热泪。 “女儿!怪父王无用!若不是父王昏庸,也不至于做了魏人的人质,让你绑手绑脚,也被那霍珩小儿所擒。” 蒙初摇首,“不怪父王!” 扎罕王想,如今活在魏人的脚底下,还要忍受魏人的制度,一应苛捐杂税都要上交不说,还要忍受他们的敌视和讥笑。在西厥无此规矩,王廷的供奉只需以每年秋天三成的猎物奉上便是,自家饲养的牛和羊都不需要。到了魏人脚下,忍受诸般规矩也就罢了,扎罕王单这几日为了区分五谷已是头痛,如今再让蒙初一煽动,心意立刻便有了变化。 “女儿,你意欲如何?” 扎罕王宠女如命,对蒙初的建议素来纳谏如流,言听计从,当拿不定主意之时,立马便会过来询问女儿的意见。 蒙初扬起头,望向父王,目中如有火光。 “女儿要潜回草原。”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