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内功,本就是逆天而行。宗山的功力最强,也是最逆天之举。所以一旦被内力反噬,或是被更强的人伤到了,那这内伤必缠绵一生。 “白日里夕侍君去看望过,要输内力给先生疗伤,先生不准。” “喔。”赵熙点头,其实顾铭则紧张顾夕的心情,不比她差半分。 “后来未辰尊者闻讯也赶过去了。” “喔?”赵熙点头,看来顾铭则的旧伤复发是挺严重的了,连未辰都惊动了。 “先生也婉拒了尊者。” “嗯。”赵熙想到那日药田边古树下那个未束发的宽袍展袖的男子,心里竟有些疼,旧伤缠绵有多疼,想当初正君筋脉受损时,也就是祁峰刚强有挺头,不然疼死前也扛不到死遁那刻吧。 赵熙想着就不由自主站起来了,“摆驾,看看去。” 西跨院。 赵熙到时,院门前依旧宁静,没有仆人,看来顾铭则也是不喜欢闲杂人等乌泱泱的性子。走近院门,再闻不到上回来时的淡淡药植香气,赵熙单手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绿植花卉,高矮错落,正映成趣。一座古香古色的小亭子赫然立在草坪上,甚至还有石桌石椅。 她错愕了一下,让人给园子重整整,没想到办事的人还真是尽心竭力。 顾铭则在别院并无名份,可下面办事的人还是按很高的规格给他布置了亭院。赵熙微微叹息。这些下人最惯闻风观色,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对顾铭则的看重,这些人早已经看出来了吧。 信步进了院子,静悄悄的。赵熙在院中站了一会儿,药草已经拔掉一根不剩,自然没有小信鸽什么的飞到她手心里面。赵熙径往屋子里来。 顾铭则的房间清淡雅致,迎面便是书架,一张条案,上面还有墨字未干。 赵熙走过去看,厚厚的一叠,拣捡了一下,能看出来是顾铭则呈上来的条陈上的内容。给她的条陈上字不多,但这里的却是密密麻麻勾勾连连,走一步想三步,瞻前顾后,思虑缜密后,才汇总出这么几张纸,呈给她。 顾铭则的性子,她也是了解了。这傲气啊,令人生怖的傲气。他自己都伏案一宿一宿的,却要求她只凭几张高度概括的条目,就能完全领悟他的方略。就像他从前直接下手来摆布她的人生,也不愿与她有商有量。哎,他那是没瞧得起当年那个小丫头吧。 内室垂帘微动,似有动静。 赵熙侧耳听了一下,有隐隐的咳声传出来。 近而一阵悉悉索索声,然后清脆的裂瓷声。 赵熙赶紧掀帘一步跨进去。顾铭则只着深衣,散着头发,半个身子搭在床沿,够茶杯的手指还未及收回。 “渴了?”赵熙快步走过去,扶他靠回床栏。 扶住他才觉出顾铭则整个人都软软的,喘息。 “梦魇着了?” 顾铭则额上全是汗,嘴唇干裂,眼神迷茫地看着赵熙,又似看着虚空。半晌,“嗯。”了一声。 赵熙挺惊奇,这么个人能当着她的面承认做恶梦了,也真是难得。迷迷糊糊的顾铭则,倒比清醒时更正常些。 顾铭则缓缓倒向床里。赵熙一把把人捞回来。 顾铭则被扯了一下,醒过来。看清眼前的人,一下子全清醒。 他尴尬地坐起来,用手敛了敛被子,坐正。 在这种情况下,闯到人家卧室来,赵熙也没立场生气。她长叹了一声,“铭则……” 这一句何其生涩,两人都震了一下。 赵熙却是感叹,当初被他抱着出了宫,就该叫他铭则的,不该叫他大哥哥。那么稚嫩的妻主,那么软糯的小女娃,顾铭则那么大的少年,早已经亲历过权利倾轧,宫闱黑暗,在她依恋地偎在他怀里吃冰糖葫芦时,顾铭则心中的失望和绝望,该有多么深刻。 可当时她毕竟才几岁大,不过是一个奶娃娃,又要她能怎么样呢? 只能说是时间与他俩开了个玩笑。 赵熙又是长长叹息。 女帝的悲伤和遗憾,如此明显,顾铭则怎能没有感应。他抬眸,看着她。昔日那个软糯糯的小女孩,再不是窝在他怀里叫哥哥,吃着糖葫芦的小娃娃了。他掩住眼中的晶莹,缓缓开口,“铭则祖籍京城,虽然在国学读过书,却一生未事科举……” 赵熙未料他会主动与她谈心,惊诧地看着他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