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从他手上把新弩拿过来,鼓捣了两下,抬手朝百步外的杆子就是一个连发,发发命中,杆子应声倒下。 几个兵士远远发出喝彩声。 崔是哈哈大笑起来。 “希辰,这弩还真好用,方才试发时,你没在场,当然大家就都震了,各营都嚷着要呢。” “自然,我玩熟的东西,哪能不好用。”顾夕挑了个石凳坐下,支起长腿,低头鼓捣弩上的机关。 崔是就是喜欢顾夕这当仁不让的性子,跟过来坐在他对面。 顾夕神态专注时,就一改懒散,眸子深湛湛的,唇微抿着,又严肃,引人移不开眼睛。 崔是瞧着顾夕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几个小机簧,啪啪地响着,不禁好奇地问,“希辰,你家大人还真特别,让你从小玩这些。” 顾夕沉了下,抬起头,看向远山,“嗯,还有好些别的,大都适合在北山这里玩。” 远山静静地站在艳阳下,仿佛静置沙盘,却让他无法再兴起游戏的心思。 北山山口,再往北,快马两三天距离,就可至草原。千里草场,是燕祁的天地。 华国讲究天子守国门,坐镇皇城的人,怎能不忧虑这一处险要之地呢? 所以,大过年的,赵熙仍跑到北营来督防。 顾夕猜测先生也忧虑着北山,所以特意制了那个大沙盘,又与他互演兵书,改良兵器。 既然这样关切,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在她身边辅佐呢? 顾夕又想到了正君,那个陪伴赵熙五年的男子,明明耗了许多心血,明明不舍、不忍,却宁可死遁也要离开赵熙。顾夕凝眉,多日来的迷题又萦绕在脑中。 他长长叹气,目中有些湿润,又全是坚定。 先生和正君,都不要待在她身边。无论原因是什么,总不过是放不下心中的一点执著吧。人,总是要有自己的志向,顾夕他自己也有,但这与留在爱人身边朝夕与共,并不矛盾呀,为何非得二选其一? 她说的没错,在别院时,他就被她吸引,几次试探,其实是他在犹豫。赵熙的回应看似冷冰冰,却反而让他更加坚定。 她是那样坚强,又是那样孤单,吸引着他,又让他心疼。于是他禀承本心,义无返顾地走向她。 顾夕长长舒出口气。长天湛蓝,远山在艳阳下深浅交叠,空气中,带着泥土的香气。景致,感受,心情,与宗山全然不同,却令他心中泰然安宁。 守着自己要爱护的人,心之所属,情之所愿。 - 晚膳。 常喜迟疑着向帐外张望。 顾夕坐在桌前,看着饭菜。 常喜跑回来,给他添了筷子。 “能吃了?”顾夕这些日子都被饿怕了,他拿着筷子,请示常喜。 常喜忙告罪,“大人吃吧。”今天看样子陛下是不会回来了,不用侍寝,自然不能让顾夕再饿着。 饭后,月上中天。顾夕在案前写字。 常喜蹭过来欲言又止。 顾夕抬目瞅他。 常喜是从礼监司里挑过来给顾夕的,自然一心为顾小爷打算,他进言道,“大人,您听说没?北祁的小皇上来了,还带来了国书呢。” “噢?燕帝亲自来了?” “可不是,贡品早到的,小皇帝摆着仪仗,昨日才到,隆重得很,……这回燕帝来朝,还晋上来三名皇室男子。” “三个?”顾夕挺惊讶。 “啊,说是道远,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