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冷冷看着他:“你说谎。” 金掌柜一愣,随即匍匐下去,年迈的脸上憋了一脸的汗:“大人,我不敢胡说啊!” “何涌一个小小药商,平日卖给你的这些药材,加起来最多都不会超过三十斤,怎么单一种药就有五斤之多,还都是何涌给你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或许是他从别的地方采买回来的。” “州府通牒所示,那段时间他只去过会郡和云山两地,云山不种有山栀,会郡的山栀大部分都被大药商买走,像何涌这样的小药商,能买到半斤一斤回来已经算不错,你这五斤的药不全是他那里买的,怎么能确定就是他卖给你的那些里面吃出了问题。” “大人,可他当时真的卖了五斤给我,至于他从那里买来的,我真的不知道啊。”金掌柜抬起头,一脸的恳切。 “来人,将几位药农带上来。” 外头扶进来几个人,都是垂垂老矣的老人,金掌柜一听他们是药农,脸色微闪,心中到底还是确信的,也就没那么紧张。 薛大人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们都是会郡的药农,种草药多年,二十几年前何涌就是问他们收药的。 从他们口中得知,何涌当年到的时候山栀都已经被收完了,剩下的一些并不好,他就没要,只收了些别的药就回去了,也就是说,何涌卖给金掌柜的药材中,是没有山栀的。 金掌柜却一口要定账簿中的五斤就是何涌卖给他的,至于从哪里买回来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负责收药,可不问药从哪里来。 “金掌柜,你没记错?” 金掌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大人的话,人命关天的事,我不会记错。” 薛大人看向坐在他下侧的吴大人,当年这案子就是他审的,如今吴大人年事已高,薛大人就问的慢一些:“吴大人,当初你就是凭借金大人的话,以及这些账簿定的案。” “还有何涌的账簿。”案卷后头还附有何涌账簿中采买的内容,就是和金掌柜那边对的上这才定的案。 “那吴大人可有对过笔迹。” “自然是对过。” “本官却看,这笔迹和这几张不太像。”薛大人将药农那儿拿来的几张与之对比,“据本官所知,这何涌习惯左手写字,这手印的方向也不对。” 吴大人老眼昏花,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不一样来,他退休多年,要他仔仔细细去回忆当年的事,现在也记不清了,薛大人不等他回答,直接将几张纸放在一起,拿给关阿婆辨认:“何夫人,你可认得?” 关阿婆看着这几张旧纸上的字迹,眼神微湿,隐忍道:“我相公自小的就习惯用左手,拿筷子也好,握笔也好,按手印时都习惯如此,除了这几张外,这些都不是他的笔迹。” 药农给予的几张药材细单是何涌写的,金掌柜手里账簿中的签字不是,案卷中附有的账簿内容也不是。 吴大人这厢开口,粗声粗气道:“我当年审的时候,你那丈夫可是认了罪的。” 关阿婆拳头紧握,忍不住道:“那是你们屈打成招,我四处奔波想见他一面,衙门里却都不肯,吴大人,我当时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你说可以让我去牢里见他一面,可第二天你就反悔了,没多久衙门里传来我相公认罪的消息,还说他扛不住罪责,自己畏罪自杀,我相公没有罪怎么可能会自尽,等我去认领尸首的时候,我看到他浑身是伤,被人用鞭子抽的,双手还夹过板子。” 就算是多年过去,回忆起来时关阿婆还是无法忍住悲悸,她哭着跪在那儿求道:“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我相公做主啊,我找人把他抬回家后,换衣服时他浑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还断了一条腿,什么样的杖责能把人打成这样,被关的那几日他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私刑,他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收过你的银子!”吴大人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站稳,扶着椅子气呼呼看着关阿婆,“污蔑官员你可知什么罪!” “吴大人。” 薛大人抬手,吴大人涨红着脸坐下,拱手自清:“尚书大人,此人说话做不得数,她死了丈夫又没了儿子,胡言乱语不可信。” “她的话可不可信另做别论,本官倒是找到了些何涌旧时的笔迹,请人一辩就知。”薛大人话音刚落,堂后就有人搬出来了一些书和纸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