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把大乾,给弄得奄奄一息的,不正是你们,你们这一群么!” 姚子詹听愣了,忙道: “官家……您……” “也就是那年,燕人入境,朝野震动,朕才寻到了机会,将你们这些老东西清出了朝堂。 朕变法,图新图强; 朕改重文抑武之策,提拔武将,荣其地位,再养武人效死之心! 朕编练新军,朕向江南征税,朕要充实我大乾北疆! 朕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一边做,还得面对你们这些致仕在家也不得安生的老东西,以及朝堂下面你们留下来的那群百无一用还喜欢扯后腿的徒子徒孙! 朕佩服姬润豪,可惜朕没有田无镜与李梁亭; 否则, 朕定然也要将大乾上下这些血明明蠢虫却自认道德栋梁的东西,畅快血洗个一遍!” 问安居士在此时开口道: “官家……早就知道了?” 官家看着面前的童子, 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真当大乾的银甲卫,是吃干饭的不成?” 问安居士目露疑惑: “所以,官家是自行退位?” 官家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叹: “朕在清心阁,等了五年,朕,等了你们五年,你们,真是让朕好等啊!” 官家一挥衣袖, 转身, 走向后山山门, 同时大喝道: “那一场大战,本就是我乾楚对燕人的最后一次机会,却输了,上京,也被破了; 自那一日起,朕就明白,燕人之势,已然大成! 因为朕比谁都笃定, 姬润豪选的新君,至少,得有他姬润豪七分根骨吧? 朕也笃定, 当年那个敢指着朕鼻子骂朕不知兵的燕人小子,是个很有趣的人。 燕人之势,除非自己内崩,否则,谁又能挡? 朕是真不想当这个亡国之君啊, 做倒数第二,也比做倒数第一好些,留给倒数第二的,往往是惋惜,假如他能多活几年云云,哈哈哈哈。 千百年后,读史之人只会记载朕在位时,清退所谓的众正盈朝,一改重文抑武之风,征大户富商海贸之税,编练新军,整顿防务! 可惜,却被尔等宵小篡位推翻,最终使诗歌礼仪雍容华贵令后人迷之神往的大乾,沦丧于燕人马蹄之下!” 问安居士严肃道: “官家,不会的,天命,我等已经扳回一城,一切都将归位……” 已经走到台阶上的官家听到这话, 忽然止步, 转身, 此时的他,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下面的童子,更加的小了。 官家手指着他, 道: “朕也修道,朕爱道袍,朕喜飘渺; 朕敬重藏夫子, 朕敬重李寻道, 而他们, 在你,在你们眼里,却是为俗世红尘迷了眼,放弃大道的蠢货。 可笑, 你们以为自己是对的, 你们以为自己目光已经透过了虚无,看到了天上,看到了天命; 可你们, 却不敢, 看一眼这人间!” 问安居士双手合什,快速默念心经,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道心,正在震颤,有失守之象。 官家顺势眺望,远处被兵马阻隔站在那里的李寻道, 发出一声长啸: “寻道, 当年,朕接你上山; 今日,你送朕上山!” 远处, 李寻道跪伏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官家回过身,看向面前的台阶,拾级而上,走着走着, 不由骂道: “真累死个人,罢了,不走了。” 当下, 官家左手举起, 指天: “朕, 大乾太上皇帝, 九品炼气士, 今日兵解。 不求飞升证道, 只求懒得再走这劳什子的鸟道!” 一团青色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火苗自官家的肩膀位置窜出,慢慢地浸润到赵官家的血肉之中。 “嘶……” 赵官家面容扭曲起来,却又不能喊疼,更不愿意转身,只能选择硬扛。 火苗太小,能烧死自己,但得费点时间。 “寻道, 你不是说兵解时是一种大自在么? 朕后悔了……朕以前就该多上点心思好好修炼,好歹自裁时能痛快一点。” 蓝色的小火苗终于烧到官家的胸口位置,带来更为剧烈的绞痛; 官家跪伏了下来,手掌撑着地面, “早知道,真不如带一瓶鸩酒,疼啊……” 终于, 火苗烧到了眉心位置, 赵官家的气息消失, 宽厚的道袍开始塌落,身体开始逐渐化作粉尘,随风飘散; 山下, 韩亗闭上了眼; 姚子詹、问安居士,以及一众甲士,全都跪伏下来; 山上, 那座本已经空空的池子, 又开出了一朵莲。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