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何许人也? 是曾经和他父亲平辈平起平坐在望江东岸互为犄角的枭雄人物。 屈培骆接过了刀, 横在自己脖颈上, 面朝湖面, 道: “倒是,让家父蒙羞了。” 郑伯爷则平静道;“放心,不需多久,屈氏全族上下,无论老幼妇孺,鸡犬不留。” “………”屈培骆。 岸边的风,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屈培骆笑了, 侧过头, 看着郑伯爷, 道; “您觉得现在用这个来威胁我,还有用么?” 我都已经是要自裁的人了,还会在乎其他? “我这人,就是喜欢自言自语,抱歉,打扰你正事了,没事儿,你做你的事,我说我的。 范家不是已经反了么,范正文早就是我的人了,依照范家对你们屈氏的熟悉,日后我大燕铁骑打到那里去时,你以为姓屈的能逃走几个? 本伯呢, 其实挺心胸宽广的, 谁让我不痛快, 没事儿, 我让他全家一起永远无病无痛。” 屈培骆则道: “大战未了,伯爷您以为,打赢了我一场,大楚,就亡了么?” “我自哪里来?” “燕国?” “不,是水上,你应该收到了消息,荆城的粮仓,已经被我烧了。” “大楚,还是能坚持………” “我自哪里来?” “什么?” “我自据羊城来,我在据羊城下,待了好多天,却未曾向城头放出一根箭矢。” “伯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据羊城下,每天吃着御赐的糕点,看着独孤家的军队,看着其他各家的军队,绕过据羊城,径直向北而去。 我不会骗你,我没见到我那位大舅哥,也就是你们大楚的摄政王,但………” 郑伯爷低下头,看着依旧将刀横在脖子上的屈培骆, 继续道: “我有种感觉,你们的王上,在借刀杀人。” “呵呵,哈哈哈哈哈……………” 屈培骆笑了起来, 道: “我还以为伯爷您想说些什么呢。” 摄政王,昔日的四皇子,他的雄才大略,各家贵族,其实是心服口服的。 所以,屈培骆不认为摄政王会如此目光短视,值此国破之际,依旧行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真的,或许,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在挑拨离间,如果你觉得我会用这般低级的手法来离间; 嗯, 那就是吧。 其实, 我也不知道你们的王上,他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 用不了多久, 很可能现在已经开始了。 我大燕靖南王爷将率数十万铁骑,无视镇南关,直接打入楚国本土,入上谷郡,进楚地腹心。 年尧, 他能拿什么拦? 失去粮道的他,只能领着楚军在关内当一支孤军,他要北上,随他去,反正晋东之地除了我雪海关外,早就被连年战乱打烂了,他能在晋东搜刮到一担米,我算他厉害。” 一旦靖南王大军出动,无视镇南关内外的楚军,那么,年尧的局面就尴尬了。 要么,继续当缩头乌龟; 要么,只能强行出来决战; 没第三条路。 因为他连极限换家的可能都不存在了。 而燕军,将完全掌握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让田无镜来打顺风仗, 想想, 该有多恐怖。 “伯爷你可知,若是我今日不自杀,日后史书,会如何记载我?” “史书,不会为小人物留太多的笔墨。” “呵呵呵………” “他日,我大燕若是能一统诸夏,你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是你殊死抵抗了,可能千百年后,史书上会留下六个字的评价:破坏民族融合。 天儿, 不早了, 早食的时辰快过了,弟兄们还都饿着肚子呢。 你也麻利点儿, 是抹脖子还是弯个膝盖, 咱来个痛快话。” 屈培骆没把脖颈上的刀放下来,而是道: “其实,我不想死。” “我知道。” “但您,似乎一直在逼我去死?” “一个不想死的人,就算是站在悬崖边,对四周喊一万遍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他也不会跳下去的。” “辛苦您了,对我浪费这般多口舌。” “没事,作为胜利者,在这会儿,吹吹湖风,和自己的手下败将聊那么几句,其实,心里挺惬意的。” “那我还真是有幸,能让伯爷您舒服了?” “这儿是楚地,可不是晋地。” 屈培骆将刀放了下来, 丢在了地上, 道; “我饿了。” 郑伯爷弯腰,将那把马刀捡起,递送向了郭东。 郭东将刀接住,激动地抚摸着刀把,一遍又一遍。 郑伯爷指了指远处站着的四娘, 道; “没听到么,去寻些吃食来,咱屈公子饿了。” ……… 饭食,谈不上多精美,但也算是可以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