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的剑,恢复了。 郑伯爷并未太吃惊,因为对此早就有了猜测,甚至可以说是有了心理准备。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他们会如星辰一般闪耀,哪怕短暂的蛰伏,也只不过是被乌云轻轻遮蔽,待得天高云淡,你会发现他依旧在那里继续着自己的璀璨。 习惯性地又伸手摸了摸先前差点被自己当成垫背的貔貅,表达些许愧疚。 随即, 郑伯爷又抬起头,看着被自己麾下甲士围住的那个面具人。 当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刀,失去了往日的锋锐,他就开始用嘴,企图去取代刀的效果。 剑圣没有再出剑,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去分辨,可能是懒得分辨,又可能是觉得,在这个场景下,再多的争辩,也无法去改变一个将死之人的内心。 剑圣记得自己师父还在时,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师父说: 这世上,有两种人,你是没办法去和他讲道理的,讲得再好,他也不会真的去听。 一类人,是你的剑杀不死的人; 另一类人,是你的剑马上可以杀死的人。 师父师父, 为师又为父, 师父的很多话,剑圣都记在心里,唯独这句话,在过去很多年里,他一直没能参悟明白。 在这两年, 他有些懂了, 懂的不是这句话,而是这句话中的……意境。 虞化平,已经死了。 死在了一剑刺穿老司徒家主心脏的那一刻, 死在了晋国京畿郊外和田无镜对决的那一晚, 死在了雪海关前一人斩千骑的那一日,。 晋地剑圣,晋地剑圣, 他明明只是一个剑圣, 却为了剑圣前的这两个字,做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他现在,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一窝老母鸡的主人; 剑圣持剑, 开始往前走。 郑伯爷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本打算下令让麾下甲士们一拥而上,将那个戴面具的刺客给灭掉,并不想让剑圣出手。 那名面具人已经被自己的甲士们包围,弓弩已经瞄准了他,第一轮箭矢下去,其自身气血想要抗住都很难,剩下的甲士再同时施压,他就算能翻腾出一点浪花,也着实有限。 毕竟,这世上像靖南侯和剑圣这般的强者,只是凤毛麟角。 而面具人不说和他们比了,先前其刺杀时,郑伯爷有种感觉,自己反应得当的话,大概率不会死在其刀下,至多,受伤。 这还是没有算上魔丸出手的情况下。 郑伯爷看这个世上的强者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靠近自己时能一招格杀掉自己的,一种是无法格杀自己的。 很显然,对方属于后者。 连自己都秒不了,算个什么强者? 面具是个高手,但,也就是个高手吧。 但郑伯爷对剑圣的身心健康,一直呵护有加,他不想让剑圣去增添什么心理负担,好钢,应该用在剑刃上不是。 只是, 剑圣却一直在前行, 而伴随着他那坚定的步伐, 使得这一侧的甲士不得不主动散开一点包围圈,让剑圣进去。 这一袭白衣代表着谁,这些甲士们是清楚的。 面具人看着剑圣继续向自己走来, 大笑道: “怎么,你虞化平是打算当着你主子的面儿,亲自出剑来杀我好向你主子邀功是么?” 剑圣叹了口气, 道: “不对。” “不对,那你是什么意思,别说,你还要帮我求情,要救我?呵呵呵呵。” 剑圣摇了摇头, 道: “我不认识你,我该怎么帮你求情?” “……”面具人。 认识剑圣的人很多,因为他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但剑圣认识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个世上,并没有太多人值得他去认识。 这话,很伤人,尤其还是用这种很认真地态度去说的时候,更伤人。 你指责了我, 你抨击了我, 我没有反驳,没有辩解, 而是很认真地问, 你是谁? “你,到底想怎么样?”面具人吼道。 剑圣继续往前走, 继续拉近着距离, 同时继续认真地道: “我不会为了向他邀功而杀你。” “难不成,你想放了我?放了我,还全了你剑圣的清白?英名? 虞化平,你以为你还洗得清么!” 剑圣依旧摇头, 道: “是我自己,单纯地想杀你。” “有何区别?”面具人笑道,笑声里,带着一种讥讽。 “因为你说的话,让我不舒服。” “虞化平,你自己做得,还怕别人说得?” 剑圣点点头, 道: “不是怕,是不舒服。” “你还有羞耻心?” 剑圣摇摇头, 这并非是他自己承认,自己没有羞耻心,而是认为,自己和眼前这位,根本就聊不到一起,双方完全是,鸡同鸭讲。 既然如此, 就没必要讲了。 此时, 剑圣和面具男之间距离,已经不足两丈。 行走江湖, 或者说, 有一些江湖经验的人都清楚, 当一个剑客,和你很近时,往往意味着危险已经来到了你的面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