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凡摇了摇头。 景仁礼又问道:“看来,郑兄也不清楚?” 随即, 景仁礼擦了擦自己胸口的护心镜, 道: “是啊,天下大势,谁又能真正看得清分得清呢? 想那乾国藏夫子,以屠龙之术亲临燕京城下,但如今燕国,却依旧是势压乾楚。 想那晋国三家,成气候多年,已成格局,却在短短两年时间,两家灰飞烟灭,一家伏低做小。 势如潮水,潮见天色,天意难料,难料啊。” “你错了。” “哦,敢问郑兄,仁礼错在何处?” 郑凡很是平静地看着景仁礼,道: “借势,只是因为需要借,但并不是为了借势而借势; 你需要去借,证明你现在缺; 所以, 借势的最终目的,是自己以后不用再去借了,而是, 自己成势。” “啊……呼,原来如此。” 景仁礼起身,对着郑凡恭恭敬敬地一拜, 道: “郑兄所言,振聋发聩,仁礼,受教。 只可惜, 仁礼是个楚人,否则,还真想在郑兄麾下与郑兄一起成势,想来,应是极为有趣的一件事。 他日凌霄阁前坐,再饮美酒天上来; 快哉,快哉。” “楚国的公主,都能嫁给我做媳妇儿,你,景仁礼,不过是景氏下面的一个不受家族器重的子孙,说句不好听的,你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景氏里,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 所以, 你为什么不能来我这里?” “因为无用。”景仁礼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我现在,还没表现出我的价值,所以,哪怕现在跟着您走,进入您的麾下,您也会很快地忘记掉我。 仁礼是个男人,虽冠之以景姓,但声名不显,郑兄收了我,于面子上,也增不得什么光,两国交战,双方各有判者相投,本就是极为寻常之事; 月余之前薛让部的叛乱,不正是因其麾下一员将领暗中投了燕么? 再者, 说句大不敬的话, 公主是公主,她毕竟是个女人,仁礼是个男人。 女人如花, 花不可食,也不经食,更食不饱, 但花,它美啊; 携花于市,可引人艳羡; 藏花于室,可孤芳自赏; 所以,怎奈何,仁礼非花。” “呵呵,懂了。” “多谢郑兄。” “谢我做什么?” “能懂仁礼的心迹。” 郑伯爷看着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缓缓起身,侯爷已经走远了,他得追上去。 他不怕身边的景仁礼,因为这个人,到底是出身自文华世家,武功寻常; 但回军营大寨的路,还挺远,大晚上的,郑伯爷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 景仁礼则最后喊道: “郑兄,下一次,仁礼希望是自己来给郑兄送我皇的嫁妆。” 郑凡挥挥手,道: “好。” “郑兄,再下一次,仁礼,会………” 想了想,景仁礼忽然觉得喊这些口号没什么意思,胸有大志,并非是喊出来的,志如美酒,需要沉淀。 景仁礼默默地将酒坛提起,里面所剩酒水不多,但也能再润润喉咙。 再抬头, 望着天色, 用力一甩, “啪!” 酒坛被极为豪迈地摔碎在地上,然而,许是真的喝醉了酒,甩酒坛时有些脱力,酒坛砸中了景仁礼的脚背。 “嘶………痛痛痛!” …… 郑伯爷还是没追上侯爷,好在,回营寨的路上没出什么意外。 侯爷早就回来了,但郑凡没再去打扰他,而是在一名侯爷身边亲卫的带领下,来到自己今晚将歇息的帐篷。 帐篷内,公主已经躺下睡着了。 一路逃亡,身为楚国公主的她,却一直等到进入燕军营寨里,才算是睡上了一顿安稳觉。 郑伯爷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似乎感应到有人过来了,也似乎分辨出了这种感觉,然后,她侧过身子,伸出手,抱住了郑伯爷的手臂。 郑伯爷伸手帮她理了理两鬓的发丝,将其手缓缓挪开,放回被子里,自己则起身,走到帐篷外,坐了下来。 从铁盒里抽出烟,点燃。 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渣的。 至少,郑伯爷是这般感觉的,因为帐篷内明明躺着一个公主,一个跟着自己离开母国的女孩; 而此时, 坐在帐篷外的他,脑子里想的,却是阿铭、三儿以及………四娘。 现在,自己安全回来了,就看他们的了。 他们, 应该不会出事的。 “哦呵呵,来来来,小凡子回来了,哈哈哈哈,听说还抢来了楚国的公主。” 这是李富胜的声音。 大燕朝廷的力量已经渗透进了历天城、曲贺城以及颖都,官僚体系已经逐渐覆盖下去,在这一点上,靖南侯完全让出了方便。 他没有想要“占地为王”,对于朝廷开始逐步施加对晋地地方的掌控,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地盘,其实是一个藩镇的根基,这个道理,侯爷应该是知道的。 也因此, 作为交换, 除了原本入晋的靖南军所部,包括后来入晋的李豹部,李富胜部,大皇子东征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