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梦的环境中长大,他也曾想努力让这个家更和睦温情, 可等待他的只有一次次失望。 他渐渐聪慧,知道了父亲宁愿捧着心上人的孩子, 也不想多看他们母子一眼, 而他的母亲因着对父亲的求而不得,对他也怀着疏远且憎恶。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奢求父母的温情,他将仅剩的温和付诸在他接触到的差事上, 力求获得其他人的认可。 他认真地教导皇子, 听从圣令主持春闱, 力所能及发挥自己的光热,也在看到了性情相似的崔绍后,真心相待,与其成为知交。 虽然身似伥鬼,可谢凤池扪心自问,他待崔绍,是真诚友善的。 崔绍身形摇晃,差点有些没站稳。 是了,一开始他就全知道,洛棠明白告诉过他的,那时他便不该再有所逾越。 可他却因着洛棠的声声哭诉,听她说她害怕,她不想死,她想安静安宁地活着,甚至可以栖息在他的枝头,花前月下,红袖添香,被动摇了最根本的为人之道。 是他自诩救苦救难,却先失了仁义礼法,凭何再来质问谢凤池? 不仅仅是崔绍这般充满悔意,连洛棠听了都深觉难堪,谢凤池的话说得真心,却是戳破了她的处心积虑薄情寡幸。 崔绍心如火烧,焦干了整片荒原,几乎无地自容,可他仍剩着最后一丝坚持。 他定定地看向同样失神的洛棠,还是忍不住想问:“他当真没有逼你?” 谢凤池为他的正直不屈发出一声刺耳的轻笑。 洛棠咬牙摇头,泛红的杏目垂泪:“是洛棠不好,叫崔大人误会至此,侯爷……没有逼我。” 崔绍点头,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觉,宛如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割了个鲜血淋漓。 谢凤池笑了下,若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即便是有所揣测,也要量力而行,少卿大人才刚刚官复原职,凡事,还是多小心些,莫要落了他人口舌。” 也是说,谢凤池能叫他栽跟头一次,便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不论是洛棠,还是崔绍,都无能为力。 撕破了脸,他们之间便再无什么情谊。 崔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差点还摔了一跤,幸好路边还有下人,扶着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侯府。 洛棠也说不清自己是被吓得还是难过的掉泪,直到谢凤池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擦拭干净,她才强行撑出个笑,免得叫人看了厌嫌。 谢凤池确实仔细凝着她看了会儿,忽略那张虽然娇艳、却一看就在假笑的脸,看到她瘦削的肩还在发抖,整个人如一朵暴雨中被浇湿打落得野花。 “你心疼他?”谢凤池语气微妙。 洛棠赶忙摇头:“我没有……” “没有就对了,”谢凤池声音放轻,“他如何配。” 洛棠心想又发什么疯,她选的这些后路,哪个不是要千方百计才攀得上得高枝? 便见谢凤池将她拥紧,濡湿地厮磨耳鬓:“满口仁义礼法,连垂涎都不敢说出口的人最为卑劣,若真是喜爱,便该不管不顾拼了性命也要偷来抢来。” 洛棠痒到浑身酥麻,浑浑沌沌地软陷在谢凤池怀中,突然很想问,那你现在这般强行拘着我在府中,也是因为喜爱我吗? 可她又不敢问,只觉得这人满嘴都是歪理,满心都是邪念,说不清的。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