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他也取代不了他父母。 那种对科学的热忱,对生命的热爱,哪怕他能强烈的感受到这种力量和温暖,他也抵达不到这个高度。 他认真思考过,或许正正得负,偏偏他长成了个有些冷漠的人。 而且,那时他以为,父母会永远在,永远站在这个高度,做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有天崩地裂的那天,也从没想过,他真的走上了那条路。 再然后,律因絮选择了嘉佳中心医院,正式进入一期试验,灾难也随之而来。 一期实验的进程中,受试者的反馈并不好。 那段时间黎清立和顾浓都焦头烂额,忙着分析各种实验数据,几乎整夜整夜的泡在办公室里,黎容每天回家都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客厅。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第一例死亡病例。 仿佛打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例,第三例……最后整整死亡了二十人。 二百个受试者,死亡了二十人,还都是儿童,虽然原则上新药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伦理上人们还是无法接受天真可爱的,实时被媒体大众关注的孩子走向死亡。 舆论在某个时刻豁然缺口,巨大的怨愤铺天盖地的朝他父母涌过来。 那天仍然是个好天气,晴朗,无风,阳光明媚温柔,云朵洁白缱绻,和往日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又有很大不同。 整个世界好像都颠倒了。 昔日的尊敬,赞美,信赖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咒骂,侮辱,仇恨,仿佛他父母是不可饶恕的罪人,欺骗了所有人的感情。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和浓安医疗器械公司合作的企业纷纷选择撇清关系,所有的坏消息如潮水一般涌过来,资金链断裂,巨额赔偿,漫天的指责,无数新闻媒体的口诛笔伐。 紧接着就是谣言,备受尊崇的科学家人设崩塌是所有人都爱看的戏码,好像黎清立和顾浓必须如此恶劣,才会做出律因絮那样害人的药来。 所以哪怕谣言夸张又离谱,也有很多人相信了。 再然后,他父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世了,在毫无根据的骂名和大快人心的喧嚣中,归于尘土。 这一切快的猝不及防,仿佛闭上眼,还能清楚的想起那个温馨的生日和书房里短暂的对话。 十七岁的黎容还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 他父母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不懂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没有人能回答他为什么,上天选择受害者并不在乎他曾经做过什么,每一个灾难的降临都是随机的,人只能自救。 早日积蓄起自救的勇气和力量,就能早日看到一线光明。 怀揣着对光明的信念,才能勇敢的活下去,可勇敢真的是很难很难的事情,这一路白骨垒垒,呜咽不绝。 他只能闭上眼,将风化的白骨,绝望的呜咽甩在身后,他必须坚信,他追求的不是虚妄和骗局。 幸好,幸好。 他等来了这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在何大勇面前克制住翻腾的情绪,但他仍然做到了。 黎容松开紧攥的拳头,面色清冷,问道:“你保存了什么证据?” 目前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是未上弦的箭,只有证据才是冷冰冰的利刃,可以剥开敌人的血肉,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大勇并不知道黎容的身份,他苦笑摊手:“保存啥证据啊,那时候我一心跟着素禾生物,没想过他有倒台的一天,而且我知道他们送哪儿去就行了,别的跟我无关我也管不了,郑竹潘说知道多了能把我碾成渣,我犯不着冒这个风险……” 黎容嗤笑一声,打断何大勇的话:“行了,你这么了解郑竹潘的为人,不会不留下护身保命的东西。” 何大勇撇撇嘴:“真没什么,就是那个药剂师帮我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