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臣听她竟还是这幅说辞,也懒得再多言,只打算等离开广西之时,直接命人将她送走,省得对方再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 “本官既救了你,自然会将你妥善安置,至于这些端茶送水的活计,你愿做便做吧。”谢良臣头也没抬,语气十分的冷淡敷衍。 那边谢安站在中间,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扫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另一边,巡抚衙门。 陈良自从开始看书,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他以为荒谬不值一阅的书,结果不仅逻辑自洽,而且所阐述的道理他竟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可辩驳之处。 便如那个姓牛的人所提出的“万有引力”,初时他嗤笑对方果子自然是要往下掉的,怎么可能因为没有往天上飞就说对方是被什么“力”牵引着才落下?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是看到后面,他又开始不确定了,因为自己抬脚确实也要用力气才行。 不仅如此,对方提出的各种力的相互作用,还有什么能量转换,陈良越看越觉得对方说得有理,有时边看还边随手拿起旁边的东西做些小实验。 师爷进来后就见自家大人正拿着本书手舞足蹈,一会这里摸摸,一会那里动动,看着实在不像看书的样子,倒像是着了魔,于是出声唤道:“大人?大人?” 陈良听到生硬,恍然抬头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师爷见他总算回神,走过去低声道:“谢丞相明日便要离开前往钦州,红樱也已经潜进去了,我已派人传信给她,让她今夜即找准机会下手......” “下手?什么下手......”陈良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大叫一声糟糕,立刻将手中的书放下,连官服都没换就冲了出去,带着人往驿馆而去。 与此同时,驿馆的内院也一片混乱。 谢良臣捂着腰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而后浸染了大片鲜红。 对面的女子已被人拿下,原本淡如水墨的五官此刻无一丝娇柔,反而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杀意和不甘,似乎对于未能干脆利落的将谢良臣杀死,觉得有点遗憾。 “丞相,你撑住,我现在就去叫大夫来!”谢安看着满地的血,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有些哆嗦。 都怪他,要不是他那天放这女人进来,她就不会有机会成为婢女,更没有机会下药行刺。 他家丞相虽是文官,但是身手却比一般的武将还强些,若不是喝了那茶,这女人怎么可能得手! 若不是此刻谢良臣性命要紧,谢安都想立刻让人杀了这女人! 腰间的血一直在缓慢的从身体里流出,再加上药力作用,谢良臣只觉自己意识一阵阵的模糊。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睡过去,所以每当此时他便用力按住腰间,以剧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 大夫终于被请了来,谢良臣便将手放开,任其检查清理伤口。 所幸他的伤势看着严重,却没伤到内里,只是刀口太大,依大夫的意思,恐怕得以火烫之法来使其收拢。 所谓火烫之法,就是在将伤口处理好之后,以烧红的烙铁烙印刀口创面,使其表皮烧焦结痂,如此之后再敷药治疗,如此即可降低因为创口太大而导致伤处腐烂的情况。 谢良臣可不想让人拿烙铁来嗤他,更别说还得烧焦皮肉,于是开口道:“不用烙铁,你取了针线于烈酒之中,后再用线将我伤口缝合起来就是。” 按他观察,自己这伤口,大概缝五针也就差不多了,要是用烙铁,恐怕伤疤便要大上许多倍。 大夫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用针线缝合伤口的,一时有些愣住。 “大夫,快点啊!你再拖下去,我家大人要撑不住了!”谢安再旁催促道。 对于谢良臣说的以针线缝合伤口一事,谢安无一丝怀疑,因为在他看来,他家大人无所不知,所以懂医理实在是太自然不过了。 见大夫没动,他立刻就吩咐人去准备一干用具。 “谢丞相,不是我说,这用针线缝合伤口从未有之,据说华佗倒是曾用此法给人疗伤,但其技术早已失传,老朽只听过未见过,恐怕不好下手。”老大夫皱眉道。 谢良臣额上冷汗涔涔,闻言虚弱开口道:“大夫无须忧虑,待会我可以自己缝第一针,等你看过之后再帮我缝余下的即可。” 他既如此说,老大夫也就不多言了,等谢安将东西放下,真个在旁边认真观摩起来。 谢良臣口中咬着软木,上半身微微直起,低头开始给自己缝第一针。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