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分不清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是因为他被系统控制了还是自己真的动了感情。 离开柏城时,他最后说的话那些话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你说,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我跟周卑、赵果都是一个人,所有的任务对象都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做任务的人。】 【谁给你的任务,是系统吗?它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是接近我吗?应该是的,你跟苏印、吴郁都是被派来接近我的,或许还有别的要求,比如要对我不离不弃之类的,是吗?】 【我猜对了吗?对了吧。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对我说出不会离开这种话呢,你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头发没了,眼睛没了,脸烂了,像鬼一样,连我自己看了都想吐。如果不是因为任务的话,你怎么可能会亲我、还跟我做.爱呢?如果不是任务的话,可能早吐了吧。 】 【够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走。】 【走吧。】 于是,他走了。 离开柏城后,宿郢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柏城把这一切装到肚子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他或许不会走,可能就像曾经跟周卑和赵果时一样,跟柏城就那样过下去了。 退一步,如果离开那天,柏城追出来后但凡跟他说一句别走,或者什么都不说,拉着他回去,那他也不会走。毕竟柏城救过他,给他挡了硫酸,于情于理,他都该照顾他。 可柏城没有。 他是怎么过的剩下七年,宿郢不知道。 他是怎样养含笑而终的,宿郢也不知道。 宿郢知道的是,当他看到方一脱了衣服露出那一身被硫酸泼过的身体时,当他摸到方一那装着根海绵的裤管时,当医生检查完方一的全身,告诉他方一的眼睛可能有问题时,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柏城,想到了他们最后见的那一面:那丑陋的老男人蹒跚着追了出来,在他要靠近的时候,又惊慌失措地转头离开,仅剩的一只眼里流着不自知的泪水,他一句话也没说,却像说了很多。 同样的伤,同样瞎了的眼睛,同样瘸了的一条腿。 这老男人是在恨他离开的早吗?还是觉得他会认不出来他,所以在这个世界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你看好了,我是柏城。 未免太过了一点。 还好是在诊所里头昏倒的,要是在外面,高温加低血糖昏厥,保不齐就休克到死了,这娃血压很低,严重营养不良,发育不太好,看起来十五六,估计实际年纪还要大上几岁。医生看着握着方一的手、皱着眉的宿郢,说,前些年这样的乞丐到处都是,后来城市规划整顿,这种乞讨团伙被严打了几年,打散了好几个拐卖儿童迫害儿童行乞的组织,这种残疾人上街的就不太多了,偶尔有一两个还是不那么影响市容的,这娃还算是好的了,只不过端了个腿,身上留些疤,至少还有一条腿、两只手是好的,脸也没怎么。 一边的护士也附和:是啊,前些年还见过被弄的手脚畸形,四肢都断完了,路不能走,饭没法吃,只能靠人贩子活着的,那才是惨。 另一年轻护士越听越愤怒,啐道:干这些事的都是畜生!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的! 人各有命吧。说着,医生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玩、像是什么都没听懂的傻子,问宿郢:对了,之前听你们说话听你手机跟他说的话,你们是今天才认识的? 宿郢点点头。 那你也真算是好心人了,算了,看在这两个娃和你年纪都不大的份上,我也算做个好事,今天的药钱就不收了,现在残疾人找工作想混口饭吃确实不容易,钱你就自己拿着,买点吃喝的,不要太克扣生活,不然到时候跟这娃一样,说昏就昏了,年轻人猝死的案例也不是没有,自己注意这点。医生把宿郢之前给他的一百块掏出来塞回了宿郢手里。 宿郢推了两回没推过,就把钱收下了。一个是他自己现在确实没钱,也确实需要钱勉强活上几天,再一个,这医生看起来是有个性的人,跟这样的人推来推去就没意思了。 他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医生您的恩情我记下了,之后等我赚了钱,一定会回来报答您。 医生看了看伸过来的破手机屏幕,嗤笑一声:报答什么?你跟他们又没个什么关系,该报答也是他俩报答,不过我看这娃嗬,还是算了。你把他扶起来,再给他喝点糖水。 注射完了葡萄糖后,方一立马眼珠子就动了两下,神志清醒了。他浑身重得像在水里负重了一坨沉铁,冷汗顺着额角边滑下,张着嘴喘了半天的气才勉强恢复了点力气。 他听见那医生在唧唧歪歪地说着什么,像是在说他,可他已经没劲儿生气了,只觉得饿,饿得浑身都要蜷起来。他这才想起他中午本来就只拿了一个白面馍馍,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