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人生呀~就似……」揹着大袋子的人影,兀自在大草原上停下脚步。 一股刮骨的冷风吹来,那人抬头瞇眼,瞧见远方地平线上,旭日正悄悄升起。 他瞇眼,直视那细小如初生婴儿的光点,金灿的小半圆持续在地平线边缘螫伏着、蠢动着,像是被吸住的昆虫一般挣扎、抖动着,然后过了许久,那圆亮的小光点终于挣脱了地面,蹦地往上一跃,瞬间跳上空中。 从遥远的彼方,又一阵风从那儿吹来,颳过整个草原,伏低了所有溅血的芒草,袭上他的脸面,吹开他的斗篷──他舒服的闭上眼,任风吹乱他的头发,彷彿可以吹散他浑身上下沾染的腥臭味。 对了,腥臭味。 他睁眼垂首,查看自己摊开的双掌,映入眼帘的,是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斑驳暗红,还有塞满指甲缝的污秽──浓深的双眸中,隐隐闪过一丝血腥,瞳孔收缩──他不悦的皱眉,叹了口气,但马上又噘嘴微笑,重新迈开步伐,往河边走去。 拨开一层层芒草和藤蔓,他在隐密的角落拖出一支皮艇。熟练的将皮艇推进河里,他扭肩,将背上的沉重包袱甩在皮艇上,发出『咚』地闷响,沉甸甸的背包让皮艇晃了晃,激起小小的水花,没几秒,那背包边缝里,缓缓渗出浓黑的黏液,一隻发青的手指头,从补钉破口中探了出来。 「啊……啊……压到了。」他叹了一声,但没有费事挪动包包,只是撩开斗篷,坐进扁舟里,开始划桨。 「划呀划、划呀划,缓缓……顺流下……」他重新唱起歌,背着阳光,轻轻哼着,「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人生就似梦一场…… 他轻轻哼着,面带微笑,享受着河面上的清风;划呀划、划呀划,划过小沼、划过鱷鱼窝、滑过美丽的水边灌木、划过满是搁浅海豚尸体的弯处、划过几个塞满殭尸的铁笼子、划过一个飘着焦臭馀烟的焚尸场、划进一个废弃农村里。 小皮艇往岸上靠拢,缓缓停了下来。 他扔开木桨,『欸咻』一声从皮艇中爬起,拎起沉重的包包,往那堆破砖残瓦中走去。 几个人从角落凑上来,低声报备。 「首领,我们猎到几隻殭尸,新鲜的。」 「还有几隻野兔。」 被称作首领的那人,边走着边点点头。 「变异种的呢?」他问道。 「呃──」其他人面面相覷,有些紧张畏惧,好半天,才有个男人囁嚅答道,「没、没有猎到新的……」 听见这样的答覆,首领的脚步停了下来。 围在两侧的人们也跟着止步,全体噤声,没人敢与他对视,甚至有人双手微微发抖──首领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他面无表情,语气持平的喃喃,「……没关係,明天继续努力吧。」然后拍拍部下的肩膀,重新迈开脚步,往村子更深处走。 屏息等待的男人不敢质疑自己的好运,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低头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良久……一阵濡湿从那人股间漫开,他抖着脚,耳根赤红的承受同伴传来的目光── 但没人訕笑他。大家都注意到他的异样,却不约而同地转头撇开视线,因为他们知道,今天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极有可能是明天的自己──而当他们站上那个吓到闪尿的位子时,是否能像今天这位仁兄一样有着狗屎运呢? 他们各自散开休息去了,留下那沾着一屁股自己的腥尿,已经脚软而瘫坐在地的可怜傢伙。 ※※※※ 为人所惧的『首领』,踩着轻快悠哉的步伐,缓缓来到废弃村庄最里边的屋子。 「大人,」一位衣着简朴的女性从窗口看见他,连忙推门而出迎接,并小声的报告,「米洛先生刚刚喝了热汤,已经睡下了,伤口也包扎好了。」 「嗯。」他点点头,「你做得很好,今天可以多领一块肉。」 「谢谢大人。」那位女孩朝他深深鞠躬后,小跑步的退开,急着往小广场的地方去领赏了。 剩下他,独自面对那扇门。 ……门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肿胀的、浊黑的、腐臭的、僵硬的、腐烂的、绝望的── 死掉了吗……? 他走上前,拉门而入,进入有些幽暗的房内。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床上那个鼓起如球的东西,但微风将窗帘轻轻吹起,光线透了进来,他回到现实,看见躺在火炉边的稻草堆上,那个窝在毯子里的虚弱男子,米洛。 米洛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时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