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恋人。 写好的道别信他放在客厅桌上,信中他终于坦承了自己在糖罐里赋予着什么意义,以及他的强顏欢笑与无能为力。他也将行李箱放在门边以便随时离开,但一切整理就绪后他却一直跨不过那个低低的门槛。 他面对着玻璃罐,拖拖拉拉地拿起最后一颗糖,剥开亮粉色包装,露出里面草莓色的水晶般的硬糖。这颗他刻意留作最后结尾的糖比罐中其他的都特别一点。特别华丽、特别大颗、看起来特别甜,像是糖果们的国王。他把糖果王拿在手上,忍着不要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却猛地被那与外表的甜美完全不符的酸味激得牙根发麻,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这个糖,有毒…… 明明是这种感伤的时刻了还倒楣得吃到破坏气氛的糖,他是不会承认热泪盈眶的反应根本不只是顺势而为。决定好了该怎么做,并根据计画进行,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回忆等到有一天午夜梦回时再揪紧被子面对就好。 现在就先抓烂这张该死的糖果纸…… 他将糖果扔在卫生纸里包起来,忿忿地将亮色彩纸揉成一团,却突然发现纸张的手感似乎有点过厚,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包装纸其实不只一张,彼此交叠中居然还夹了一层行跡诡异的小纸片。 他将不晓得是谁大费周章塞进去的纸片抽出来,意外地看见上头熟悉无比的字跡。 ──你呀,实在是吃了太多甜食啦!吃到这颗糖时提醒我带你去看牙医呀!── 他几乎听见纸卡尾端上那手绘笑脸的声音了。 他多想现在马上就听到那人的声音。 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急躁地拨出了国际电话。 回过神后他惊吓地停止通话。 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任性行事!好好的为什么要乱打电话打扰人! 他一边责备自己一边把手机关机,鬼使神差地决定把手机扔在家出门看牙医。 将恋人无法实现的承诺自我兑现,也许也算是一种浪漫的了断吧。 ? 他以一种刻意而抽离的情绪随意找了一家牙医诊所,也不再勉强自己一定要说出标准而正确的语句,有几句甚至乾脆用英语回答,交出保险卡后就到候诊室里找位置坐下。 反正他要走了,就算柜台小姐觉得他是个话都说不好的土包子也无所谓。 等等遇到医生时直接用英文也没差,何必像以前一样因为讲不好当地语言而羞耻。 他就是外国人啊。 外国人说不好外语也很正常。 自暴自弃下他突然感觉一时海阔天青,虽然只是心头上开出一小片晴朗的天空,自我救赎感带来的的轻快还是让他很高兴。这种微妙的心情从何而来他不晓得,却不妨碍他把隔壁那位病人乱打的脚下节拍当作可人的旋律。 他这么想着,随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先生面色胀红,双脚乱踢着,一脸痛苦地抓紧衣襟。 「喂!你……!」 还来不及说出完整的句子,对方已经整个人摔下座位,被踢倒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他衝上前去,看着对方失去呼吸的状态,快速地根据过去的执业经验判断出最可能的结果,他大声呼唤并轻拍对方的肩膀,在诊所员工进屋察看时,用医护人员都能理解的外文术语明确地说明状况并开始急救。 熟练而精准地按压着对方的心肺时,他除了眼前青筋浮现的自己的双手,什么都看不见了,世间万物再无让他分心之事。他的烦恼,他的情绪,他的即将失去的爱。一次次将空气吹入对方的口中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激烈地即将再也无法跳动,却无论如何也想将面前随时会逝去的生命挽留下来。别走别走别走别走啊!他在心跳鼓噪中,彷彿回到了过去在病房中的忙碌时刻,那时的他满腔热忱,在高压的生活中仍觉得人生充满意义;有些灵魂会从他的掌中流走,他会为此掉泪,但同时能因为自己已尽了一切努力而不太过懊悔。 他又一次将自己的呼息用力吹予给对方,觉得乏力地不行了,准备将急救动作交接给一旁守护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