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疾言厉色,那语调便如刀背血槽汩汩引血,令人不寒而栗。 “左相所言,令孤不解,究竟在左相眼中,是高存意逃脱罪重,还是被迫卷入此事的太子妃,更该追责?” 裴直噤了噤,但能任尚书左仆射,便有他不动如山的定力。 “臣不过是阐述实情罢了,孰是孰非,日后自有论断。”他说着,转身望了石璞一眼,“擒拿反贼臣未曾亲眼得见,还是请中郎将仔细禀明原委吧。臣记得中郎将以前曾在太子麾下任职,既是旧时下属,必定不会刻意扭曲实情的。” 石璞道是,垂着眼,复又向上拱起了手,“臣接武侯铺禀报,得知高存意被一伙贼人劫出了修真坊,便一路循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追赶。追至嘉会坊时,查明那一行人进了待贤坊,臣便在辛府对面埋伏,步步包抄,以图将高存意等人一网打尽。但臣碍于辛府是右相宅邸,起先并未敢擅闯,后来万事俱备方围剿,到了门上竟发现高存意倒地不醒,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辛娘子见了臣,很是庆幸臣及时赶到,说这高存意魔怔了,见了她就要强行掳人。所幸娘子勇猛,伺机将高存意打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臣更是不能向陛下与太子殿下复命了。” 原本气定神闲的裴直,发现石璞的描述与先前约定的大相径庭,一时乱了阵脚。商王察觉端倪,退后半步,退出了风暴的中心。 石璞呢,此时心里也正七上八下。 他早前确实是太子旧部,但建朝之后,调往左威卫府任了中郎将。 人人都有出人头地的心,当初一同浴血奋战过的人,很多都授了勋,自己不过是个正四品下,难免心浮气躁。后来有人找到他,暗中安排今日种种,只要事成,他日必许以高官厚禄,他可耻地答应了。 原本一切还算顺利,他的人混入了前朝太子余党充数,把高存意劫了出来,只要他率禁卫闯进辛府把人拿住,这件事就完成了。结果好死不死,雍王居然出现了,一肘扣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带到背人处,笑着对他说:“你知道高存意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劫走吗,因为我们网开一面了。你派出去的人,已经被我们拿住,贼喊捉贼那套不管用了,你好自为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第一条,我们助你向陛下认罪,火速送你全家投胎;第二条,听我们的安排,待到需要你时,将受人指使一事向陛下老实交代。我们会为你陈情,说你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那么这件事便与你无关了,你可以全身而退。” 雍王那张脸,在夕阳下好瘆人啊,石璞永远忘不掉他满脸血迹,笑着斩下敌军将领首级的那一幕。战场上杀人寻常,但他杀完了人,还将耳朵割下塞进那死人头的嘴里,不知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有阵子军中所有人见了他,都心惊胆战。 今日自己被他勒在肘间,只要稍稍一用力,小命就完了,到时候雍王大可说他因公殉职,让他死后受些哀荣……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几乎没有犹豫,颤声说:“末将一切听凭大王安排。” 然后进了辛家门,就见高存意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太子妃正拿麻绳捆绑他。那一瞬,连雍王都有些佩服她了,本以为她会念着少小的情义纠结一番,却没想到她如此果决,免了他们的手脚。 石璞将事情经过说完,凌溯也对居上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原本那群乌合之众把高存意劫出修真坊,就可以当场直接拿下,但因还未钓出石璞,只得放任高存意自由行动。 一个月前出现的长生结,已经为这次的行动打了前站,只是幕后之人没想到,居上会直接将长生结交到他面前,饶是如此,消息还是传进了圣上耳朵里。定好的计划不能变,延后到了千秋节,所幸他有这个耐心慢慢蹲守,特意嘱咐凌洄,若事发,首先要把居上择出来,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奇妙的曲线发展。 这应该不是凌洄想出来的主意,就是居上本人的风格,以她的手段,打趴一个人不在话下。高存意遇见这样的青梅也算倒霉,纠结、两难,对居上来说都不存在,她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取舍,小时候交情再好,也不值得为此葬送全家人的性命。 所以她把高存意抓起来,交给了来捉拿他的人,不管来者是石璞还是其他将领,她凭此掌握了主动权,在圣上面前,绝对可以漂亮地做个交代。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凌溯平静地向圣上回禀:“凡与前朝东宫有牵扯的人,臣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仅凭他们的人手数量,不足以劫狱。臣以为,此事背后有推手,究竟那人是谁,请陛下容臣查访,定会尽快还陛下一个真相。” 圣上的脸色却并未有半分改善,垂眼看向渐渐有了苏醒迹象的高存意,沉声道:“找个侍医医治他,好生审问,解开今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