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沐钰儿立马上前看去,就连唐不言也顺势靠了过去。 众人都摒着一口气,只看着张一手指沾了沾一点水,一只手用着一片被磨得格外薄的竹片,一只手小心掀开一点。 案几上的四根蜡烛悄悄灭了一根,第一层纸才被掀开,露出里面同色的夹层。 此刻,天色蒙蒙亮起,案几便的窗棂透进微弱的光来,照得那一行行整齐细小的字在水渍上细细地发着光。 “佛经总言生而自苦,独开停行,某五岁放牛,误听圣言,轻启学蒙,然家徒四壁,无以为继,苦思大病,后母为圆某愿,日夜煎熬,偶得侥幸入监学,然心茫然不止,天堑难越,苦难家母,国监之学,甲之□□,乙之蜜糖……去岁,慈母大病,误信梁坚奸计,欠百两巨款,迫做科举错事,前有债主追讨,后又奸人逼迫,世之不公,天道无亲,罪逆哀苦,无所告诉,某一生艰难,难以前行,惟能以死明志,以告正听。” 最后八字凌乱悲凉,幽愤哀茕,笔锋折断连横处泪尽血出,精神飞散,屋内众人沉默以对,陷入寂静无言之中。 张一怔怔地看着那些字,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那他能这么办?”杨言非垂下肩膀丧气说道,“一介布衣,孰知所诉。” 卯时的鼓声骤然在屋内响起。 天亮了,开市了。 沐钰儿叹气,看着血书后附着的卷子上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着的一月十日子时,第叁佰陆拾贰号,请于梁坚所托。 “这就是那张卷子吗?”沐钰儿问道。 唐不言点头,抬眸去问张一:“就是此张,卷子可以掀出来吗?” 张一被人这般问着,顿时生出要好好表现的无限热情,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好好好。” 沐钰儿盯着最上方王舜雨的自述失神,就连唐不言走到她身边都不曾发现。 “王舜雨写到……” 唐不言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沐钰儿连忙眨了眨眼回神,扭头去看他。 “他被梁坚设计欠钱……怎么了?”唐不言看着她的视线不解问道。 “你读书时别人也不会这样对你吗?”沐钰儿冷不丁问道,随后回神,嘟囔着,“肯定不会,你可是唐家小儿子,谁敢对你不好。” 唐不言沉默片刻,随后移开视线淡淡说道:“你让人去查查此事。” 沐钰儿嗯了一声,随后看向弯腰干活的张一,问道:“你刚才匆匆忙忙跑过来干嘛?” 张一扭了扭屁股,换个了方向掀纸,声音闷闷的:“兄弟们找到在南市捣乱的龟孙子了。” “是谁。”沐钰儿精神一怔。 张一抬头,仔细想了想:“一个名叫紫云道士在三藏茶楼。” 沐钰儿脸上笑容一怔:“南市惠道街的三藏茶楼?” “对哦。”张一随口说道。 “说是年前有一个道士来饮茶,但神神叨叨,不见人也不讲课,却有源源不断地读书人来找他,结果十天不到的时间就不见了,本来以为是骗读书人的假道士,结果二月份的时候,有个读书人来闹,要退钱,说什么题目都是假的,被梁家人压下去了。” 张一满意地拎着那张薄薄的纸,和杨言非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干净的新宣纸上,打算一点点重新糊上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