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唐不言四目相对,各自看到对方眼底的惊疑。 只见案桌前的张一小心翼翼地搓了搓已经破碎,虚哒哒粘着纸张的表皮。 别说杨言非欲伸又缩的手,就连唐不言手指也忍不住微微蜷缩起来。 “搓开了。”张一拎着一条细细长长的月黄色纸张,仰头露齿一笑。 那点被错开的地方,露出一点格外单薄细白的颜色。 “是不是都要搓开。”沐钰儿准备上手也跟着搓。 “别别。”张一脸上把她隔开,“这玩意得用水一层层刷上去然后再掀开。” “等会,我去拿个工具。”张一见了高手之作,一双小细眼愣是被睁大了,亮晶晶的。 唐不言仔细盯着那张纸,突然伸手。 “哎哎,干嘛不能搓。”沐钰儿连忙抓着他的手指。 唐不言立刻垂眸看着她的爪子。 沐钰儿讪讪收回手。一只手挡在纸张上面:“别看张一长得尖嘴猴腮的,但他画画可是精心练过的,画得极好,南市流通的假画都是十之六七出自他的手,他说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卖买物货,以伪易真,谓之白日贼,诈伪罪最高可是流放三千里。”唐不言慢条斯理地说着。 沐钰儿倒吸一口气,随后慢慢眨了几下眼,犹犹豫豫说道:“别驾律法读得很熟啊。” “毕竟是老师爱徒。”唐不言看着她,眉眼弯弯,慢吞吞说道。 沐钰儿被人用自己的话顶了一下,不得不咽下苦水,一张小脸顿时垮下来。 唐不言见那双琥珀色的瞳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像府中母亲养的那只狮子猫,雪白的毛发蓬松绵软,可一双眼却又格外明亮,每日都在捣乱的边缘试探,可闯了祸就开始无辜地看着别人。 “有些字有些奇怪。”他拨开沐钰儿的手,淡淡说道, 沐钰儿看着他的手指点着其中几个字。 “覆、盆、之、冤、伏、死、以、直。”一侧的杨言非跟着他的手指,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这几个字被特意涂了桐油,又上了一层薄薄的纸浆,遇水倒是显出来了。”唐不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其中的‘冤’字,“好精妙的手法。” “来了来了!”张一兴冲冲地捧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开始吧。” 所有人默契地给他让了位置,唐不言甚至贴心地把另一侧的油灯递了过来。 张一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惊恐模样。 “快点啊。”杨言非心急说道,“要帮忙吗?” 张一连忙开始低头干活:“我先把四角扫出来,你轻轻帮我按一下,夹层一般都格外薄,所以要小心。” 只见张一拿出一小碗水,还有一把格外小的刷子,轻轻在四个角涂了涂,用一种慎重的姿势缓缓加重力气,一层牙黄色的薄纸就被黏了起来。 杨言非立刻用手指轻轻按着,充当镇纸的作用。 张一神色凝重,立刻开始下一个位置,四个角很快都露出原本的样子,随后他在四角边缘一道有一道刷下去,时轻时重,直到烛火只剩下一半时,最后原本看上去本想一张纸的张,悄悄起了一个边。 “开了!”杨言非兴奋说道。 “帮我按着点,轻点,我要掀纸了。”张一放下小碗和刷子,深吸一口气地说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