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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默后,又是一声咳嗽,这一回,听的真切。

    此处是辛汇的寝殿,寻常人必不能入内,如是宫娥,既生了病便绝不会侍奉在旁,那么,可能性便只有一个……

    他转头看向那小宫娥,她双手微颤,背上的薄薄纱衣竟然浸透。

    他忽的一笑,举步走向宫闱深处,那小宫娥微微抬头,但却不敢出声,只更深得埋下头去。

    金线描画的薄纱被撩开,他长身玉立,栖身其间,目光扫过那美人塌之后的墙壁。

    柔韧的软剑,剑柄饰以玉面白虎,平日楚王围在腰间,寻常看来只是装饰,此刻轻轻一抖,剑身笔直,犹如猛虎下山,一手飞出,殿中的咳嗽声戛然而止,然后墙上缓缓晕出一团猩红来。

    外间随行的内侍听见异响,纷纷把剑而入,殿中空无一人,只有楚王面色青冷,看着帷幕后一处殷红。

    这便是——梁太医嘴里的恶寒攻心,咳极高热之症!?这便是情势危急恐生他变的急病?他面上从刚才的冷意变成渐渐升腾的怒意。

    听见动静的辛汇也跟着快步跑进来,正好看见一个内侍一刀划开了帷幕,她那只可怜的大青蛙伸着脚被一柄剑钉在墙上……

    楚王的嘴角抽了抽,回过头来,她结结巴巴一时竟找不到借口,只得傻站在那里。

    众人面面相觑,她看见他冷到极致的眼睛顿了顿,心头一凛,听见他说:“君夫人行为乖张,欺上瞒下,禁足一月,非令不得外出。”然后若有似无的扫过她手里一筐只剩一半的茶花和皓腕上那串耀目的狮负,头也不回就此走了出去。

    ☆、第十七章

    对一国之母这样的惩罚,即使由行事严苛的楚王来说,也显得过于严苛了。

    但是,盛怒之下的楚王,何人敢缨其锋,既然说出了口,在内宰惯常兢兢业业的行事标准下,王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当然,更不要说飞出来。

    穆承词借着探望的理由,连个门边都没有摸到。沉寂的坤和宫,像一所巨大的监牢,腐坏的辟恶花草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她眼里带笑面上带霜地走了,那送去的赤箭诸物,她都命人事先用沸水浇过根部,即使看起来鲜活,那也是枯萎前的鲜活。

    驱鬼什么的……呵呵,招鬼还差不多。

    夜色已经深了,戍卫的侍卫军容整肃,露水缓缓凝结在他们的眉毛和睫毛上。

    这样安静的夜色,沉重的拍门声格外清晰,立刻引起了列队前方的两个侍卫注意,透过翕开的门缝,两人看见一个体形滚胖的宫娥满脸焦急,额头滚滚大汗,正使劲拍打着宫门。

    “开门!开门!”她大声喊着,“君夫人病重,速传太医。”

    宫门早已下匙,而太医院自有轮值的年轻太医,但此时此刻延请过来,他们也做不了主,按照内宰的指示,必须要王上的命令。

    一股微小的波动在见惯风霜的男人们中涌动,很快,便有一个侍卫出列离去,带着这一小细细的波动,随着他的行动快速在楚宫中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宸宫深处的朱子房。

    巨烛舔泪,夜色沉沉,楚王和晏隐在书房夜谈多时,他揉着太阳穴,单手支额,连续多日的疲劳终于让这个精力充沛的男人短暂的进入了梦乡,但是这样的短暂的梦也并不安生。

    “王上。”他在浅梦中蹙着眉头,看着前方模糊的人影,忽听见一声朦胧的叫声。

    下一刻,他睁开了眼睛,麦色的肌肤上,一瞬间流淌过烛光清冷的光芒。他看见晏隐跪坐于前,试图叫醒自己,而他旁边,一个披甲侍卫静立一侧。

    晏隐见楚王已醒,便挥手让那个侍卫退了下去,几乎不可见的瞬间,楚王眉头微微一蹙。

    “是齐人又有异动么?”他问道,短暂的睡眠对身体的疲劳并没有任何的纾解作用,长期缺眠让他初醒时的心情尤其不好,“寡人睡了多久?”

    晏隐摇摇头,否认了他前面的问题,笑着看旁边还未燃尽的蜜罗香:“不到半柱香时间。”

    楚王站起来:“那是什么事?”顺手端起几上凉透的浓茶,一饮而尽。冷冽,透心。

    “那个女人生病了。”晏隐简单说道,探寻的目光不动声色看向他。

    “哪个女人?”楚王显然没有完全回过神。

    “您的夫人,楚国的王后。”晏隐叹口气,“坤和宫里面乱成一团,说她病的很厉害,需要急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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