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记得他的样子了。如果我泯然众人,以后阿爹也会被人遗忘吧?” 陆氏不说话了,丈夫的名誉与女儿的幸福之间,她也很难抉择。 陆氏败退,阿鸾开始绝食。李淑妃无法,只得再与阿鸾见面,将“孝”搬了出来,阿鸾以为“大义”当前,尤其她们桓家国即是家,她肯出塞是忠孝两全。 李淑妃用尽办法,发现自己的亲孙女跟后宫那里假装绝食博疼爱的小妖精是真的不一样,只得向桓嶷求援。 ~~~~~~~~~~~~~~~ 桓嶷满以为以李淑妃之能,定能将阿鸾导入正轨,不想听到了绝食的消息。桓嶷道:“娘娘查过了吗?究竟有没有人蛊惑?若没有人蛊惑,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念头呢?”李淑妃苦笑道:“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一定比我厉害得多,我竟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 桓嶷叹息道:“我去看看她吧。” 李淑妃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圣人日理万机,还要……” 桓嶷摆摆手:“那些都在这里,跑不掉,阿鸾不一样啊。”他带上了陆皇后,一起驾临福安宫,试图劝解阿鸾。 帝后二人去福安宫并不稀奇,看到的人只说“圣人果然看顾兄长遗孤”,却不知道这一趟并不是二人愿意跑的。 到了福安宫,阿鸾已经饿了三顿饭,精神竟还好,未见面黄肌瘦,面前摆着许多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阿鸾看也不看一眼,坐在食案前嗅着味道,还说:“闻着不错哩。”就是不动筷子。 桓嶷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你这孩子,是闹的什么别扭呢?” 阿鸾起身端端正正行礼,熬了这一天一夜,她渐渐从容,答得也不结巴了:“圣人,为什么我就非得是闹别扭呢?” 桓嶷道:“你细数看看,何曾嫁过真公主?” “那我也不是真的公主呀,别人能行,我为什么就不能行呢?” “你就是!” 阿鸾笑笑:“圣人,我不是小孩子了。” 桓嶷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有相中的驸马了?不管是什么人,你说,我都准。哪怕不是名门子弟,哪怕别有隐情……” “不就是右部可汗吗?” 桓嶷诧异地问:“你们见过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吗?他……”那人年纪确实比他爹年轻得多,二十来岁,但是长得极不符合桓嶷的审美。是够魁梧,但是脸也不够白,五官也不够俊美!官话说得嗑嗑巴巴的,也不会吟诗作对,也不会写锦绣文章,打死桓嶷也不相信他侄女会眼瞎成这样! 阿鸾往桓嶷身后看了看,陆皇后一手一个挽起李淑妃婆媳道:“咱们去外面说话吧。” 待房间里只剩下叔姪俩的时候,阿鸾当地一跪,道:“圣人,奏疏上说的是真话,我另有几句真心话想对您说。” “你说。”只要有理由,那就能解决,桓嶷认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您是念旧情的人,还记着我父亲的好,可是……您想想,一个那么年轻就去世的人,他有多少可供书写传诵的美德呢?并不多,是不是?我已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可身边的人总说、总说,越说越走样儿,我几乎不能确定那说的是不是我的父亲了。这些都是因为您记得他的好,便有人附会。有朝一日去伪存真,他还留有多少东西呢?” “没有什么伪!他本就值得大书特书。” “不是的。您是圣人,因为您的一举一动连着他,他才有那么多的故事。其实没有的,我们心知肚明。人生在世,还是要有实绩的。无论您现在说多少,都是您的,不是他的。我想为他多写两笔实在的事,可以吗?” “这是什么道理?!” 阿鸾认真地道:“我也不想跟她们那样的过活,天天吃酒、打球、赏花、听曲,横行霸道、养面首,仗着面子跟您讨官儿招权纳贿。我更不想被关在一个地方哪里都不能去,圣人,我被养在宫里十几年,依然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就算我任性吧。您要许,就放我出去,不许,我只有闷死了。别说会习惯,永远不会习惯的。” 桓嶷气道:“这是什么怪念头?!妇人……” 阿鸾道:“妇人就不可以了吗?夫人当年也不过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纵马驰骋击杀四凶,风采我虽未曾亲见,也是心向往之。起初只当夫人和您一样是个有良心的人,从那时起才觉得她可爱可敬。” 桓嶷道:“我一生三件憾事:母亲被害、兄长早亡、姨母入刑!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遗憾啊。做这个事情的人不会遗憾的。可是自从她回来嫁为人妇,就与那些人一样了,仿佛失去了神魂,真是太可惜了。” 桓嶷气结:“我做天子,就是为了让你们不必受辱。”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