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才小心地拿起奏疏,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什么时候上的奏疏?” “我想娘娘也是不知道的,阿鸾自请出塞。” “什么?!”李淑妃险些扯裂了奏疏,她的心跳得厉害,匆匆打开往下看,自以为一目十行,实则看两行漏三行又返回头去细看。等到她看完,桓嶷才说:“娘娘不知道吗?” “我若知道,绝不会让圣人看到这个、这个奏疏。” 桓嶷问道:“没有谁对她说了什么吗?” “应该不会有。”李淑妃自认对孙女儿看得很紧,不会给人从中作妖的机会。 桓嶷低声道:“那就奇怪了,她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念头呢?娘娘回去劝一劝她吧,我是绝不会答应的。娘娘,咱们给她定一个好驸马吧,不要再拖了。如果不合适,还可以再换嘛!” 李淑妃勉强笑笑,道:“哪有随便换驸马的道理呢?我这就回去说她!” “嗯。萧弗如何?”桓嶷顺手就抓了一个离得近、看得还算顺眼、身份也说得过去,大长公主又提过的人。之前桓嶷还觉得萧弗的父亲是萧绩,就不如萧礼好,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就他了吧!占个坑,总比放侄女儿出塞强。 李淑妃道:“但凭圣人做主。” 两人通完了气,李淑妃便回家去找孙女儿。 ~~~~~~~~~~ 阿鸾正在家中对着镜子发呆,手边放着一卷打开的书。她本来是打算读书的,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只好放在一边。觉得自己养气功夫不够,竟不能从容。 李淑妃被宣入宫她是知道的,心里有八、九分猜到可能是她的奏疏惹来的,正等着李淑妃来找她。阿鸾对着镜子里的少女说:“挺住!” 李淑妃又气又急地回到福安宫,以与年龄不符的速度行至孙女的门前,忽地放慢了脚步,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过了一阵儿才命人通报。 阿鸾紧张地迎了出来,李淑妃见她想对视却又目光一触即走、再用力转回来对视的样子,完全懂了孙女儿已经知道她为何而来。【好哇!心里还很有数!】李淑妃往上首一座,单刀直入:“说说吧。” “说、说什么呢?” “呵呵!”李淑妃见多了打机锋的,阿鸾这只能算个标准的起手式,没一点别致的地方。李淑妃道:“我们已经给你定下了驸马,要是恨嫁,明天就能降旨!” 阿鸾一惊,抬头时有些不敢置信:“圣人许了……”看到李淑妃铁青的脸色,忽然明白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李淑妃冷笑道:“这点机灵劲都没有,你还要出去,莫不是想去找死?想独当一面,你还差得远呢!” 阿鸾嗫嚅道:“我知道未禀过阿婆、阿娘是我的不对,可是,我觉得我该去。难道别人就比我更机灵了吗?公主出塞,得先是公主。”她故意没跟长辈商议的,她敢肯定,如果说了,李淑妃是不会同意的。 “会册封的。” “那都是假的。” “你又是真的了吗?” “所以就更要做到。” 祖孙俩谁也不能说服谁,李淑妃果断地道:“公主病了,让她休息,谁都不许打扰她,也不许她出门,更不许再传只言片语!”只要熬到右部王子滚蛋,阿鸾失了目标也就能消停了。谁年轻时没闹过几回别扭呢? 李淑妃出去就找到了儿媳妇陆氏,将阿鸾如何上书、桓嶷如何宣召都讲了,陆氏脸色煞白,霍然起身:“我去问她。” “去吧,与她好好讲。” “是。” 李淑妃是质问,陆氏就是哭泣。到了女儿的房里,还未开口先落泪,哽咽道:“阿鸾。” 阿鸾心头一酸,扑到母亲怀里道:“女儿不孝,可是……” 陆氏没有指责她,而是说:“你要真的去了,也不必管我们,我们两个人总还能就个伴儿。日后我就念念经,也能度日。再者……”陆氏抹抹泪,“总还算衣食无忧。倒是你,这几千里的路,你想好要怎么走了吗?” “是。我总能忍得下去。” 陆氏摇摇头:“没有这样的宫室,没有这样干净的侍女。住毡帐,你的脚踩不到一块坚实的地,没有果蔬,只有腥膻,没有丝绸,只有皮毛。茹毛饮血,风餐露宿。语言不通。这一路上,饮水也不能就有,你可怎么办呢?” 她说了这许多的难题,阿鸾却只说:“我都能忍得。” 陆氏问道:“你怎么就有这么个念头了呢?” “我、我只想为国家做点事,圣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我实在无以回报。何况……”阿鸾一声叹息,“我不是真的公主啊,怎么能够安心享受这样的优待呢?世人都传诵阿爹的令名,可是我已经不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