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龙隐山都空了,段倾流和南宫青洲等人住进了龙隐山庄最大的正院里,方便相互走动。 江辞风却坚持住在山腰上的偏院里。 更可疑的是,南宫青洲每次上门找他,都发现他坐在偏院书房。 这真是奇了。 没有江宗主和江夫人的督促,江少主这是要用功给谁看? 有几次,南宫青洲走到书房窗边,暗中观察,总会发现原本正在钻研术法的江辞风忽然举起经书,一本正经地念起来,然后漫步路过窗口,风度翩翩地转头看向窗外—— 与南宫青洲视线相撞的一瞬,江辞风那双瑞凤眼还是温柔的,可下一刻,他就会反手把书砸出窗外,一脸丧气地抱怨:“怎么又是你?” 南宫青洲每次都没法躲过这混球的飞书袭击,捂着被砸的脑门,气咻咻道:“我站在此地与你何干?这里又不是你们月炎山庄!” 江辞风说他妨碍自己干正事,南宫青洲实在费解,硬要他说明缘由,否则就不再帮忙卜算。 于是,江辞风神神叨叨地小声告诉他:宋家那小胖子,也许就藏身在龙隐山某处,可能看人多,吓得不敢露面,等肚子饿了,说不定会蹲在书房窗外,向他求救。 一直以来,南宫青洲的父亲都告诉他,要跟江家那帮幼稚爷们儿保持距离,直到今天南宫青洲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他没有多言,只对江辞风露出了长辈对晚辈的包容眼神,点了点头,任由他继续在书房守株待胖。 找宋家长子的重任,看来是指望不上江少主了,还得靠他摆重阵,卜算追踪范围。 然而,江家少主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 这日深更半夜,熟睡的南宫青洲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慌张起身,发现卧房的门板已经被踹成两半,一个熟悉少年身影,抱着一个晕厥的人闯进门,冲他低吼:“他中了段家蛇毒!” 换作寻常,南宫青洲是会发怒的,但这一刻,他感觉出眼前这个少年情绪濒临爆发,莫名压制了他的脾气。 南宫青洲难得好脾气地小声提醒:“中了段家蛇毒你找我作甚……段倾流住在隔壁……” 短暂的沉默对视,少年抱着那人消失在昏暗的卧房,几乎是转瞬之间,南宫青洲听见隔壁段倾流房门被踹裂的声响。 两声巨响惊醒了全院子的人。 有人认出,中毒的少年似乎是月炎派的一个小弟子,跟江家兄妹关系不错的那位。 这一夜,最难熬的就数段倾流了。 面对江辞风仿若万载玄冰的目光,段倾流百口莫辩,举手对天发誓:“江贤弟,真的不是我动的手,我跟你一同自海上而来,从何驱使蛇阵设下埋伏?” 江辞风站在床边,依旧不发一言冷冷看着他。 段倾流吞咽一口,上前小声道:“我可以对你担保,一定是我三叔的人动的手,他想嫁祸于我,目的就是挑拨你我关系!” 江辞风依旧没回应。 “不信你可以看看这咬痕,这毒牙间距,显然都是没成型的……”段倾流急切地弯身,伸手想掀开宋麒衣袖,详细解释。 “别碰他。” 段倾流冷不防缩回手,忐忑地回头看向终于开口的江辞风,委屈道:“贤弟可以自己来看看。” “他什么时候醒?” 段倾流低下头,小声开口:“我去叫三叔的人进来看看,毕竟这是他们驯养的蛇……” 他当然知道目前情况如何,只是不敢说,想让三叔那罪魁祸首自己来接锅。 “我问你他什么时候醒。” 段倾流眼看逃不掉,只得小声回答:“毒已经解了,只是贤弟抱他上山的时候,可能走的急,震得毒液蔓延,亏损了脏腑,须得看他自身体质如何,江少主不必过分担忧,一般都是能痊愈的。” 这话不假,伤宋麒的蛇,不是毙命类的毒舌,而是麻痹类毒素,多用于活捉目标。 但蛇毒终究对身体有害,寻常人将养几月,大多可以痊愈,而宋麒此前为了拖住段三爷脚步,几次动手自伤,当真是身子骨最虚的时候,又中了蛇毒,是以此时脉搏虚浮。 段倾流就怕他伤上加伤,落下病根,只能提醒江辞风去找南宫,讨些丹药进补。 直觉告诉段倾流,如果床上这小子死了,自己可就摊上大事了。 可究竟为什么,江家这小子如此在意这么个坤门小弟子? 难道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情同手足? 也没看江家小子对自己亲妹妹多么关怀备至啊。 刚刚段倾流要去抓宋麒受伤手腕的时候,江辞风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有人要把口水抹在他最心爱的一把剑的剑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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