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把这该死的家伙也一并埋了! 她、不、介、意! 说不清是懒于见人或是羞于见人, 阮时意借身体不适为由,躲在小院发呆了一上午, 就连与她相伴数十年的嬷嬷于娴也被婉拒探访 她需要静下心, 认真思考与徐赫的关系。 又或者说,她要不要和徐赫相处, 或与他处成什么关系。 平心而论, 他们既没有天人永隔, 也未曾和离,他的的确确是她的夫婿,而她也依然是他的妻。 偏生曾经恩爱过、冷却过、分开过的一对夫妻,相隔三十五年漫长时光,让她一度有差了辈分的错觉。 如若二人要重新以夫妻模式相处,依照她自幼被灌输的“三从四德”,她理当以他为尊,时时处处尽心辅佐他。 当年十几岁的她,自问做得相当不错。 可眼下她顶着十几岁的容貌身材,内心早已习惯当一家之主。 且二十年前改制后,男女间许多观念与早年不符,她大概放不下身段去服侍他,无条件遵从他的决定。 尤其,徐赫仍保留了将军府三公子的意气用事,私下对她表露撒娇的孩子气。 他想要的,无非成双捉对、朝暮取乐,或行坐不离、梦魂作伴。 她给不了。 但如他所言,他一次又一次亲近,似乎逐渐唤醒她沉睡多年的残存欲望。 阮时意时而操着徐太夫人的心,时而怀着阮小姑娘的情,终究拿不定主意。 她甚至不确定,是否要派人打探昨晚的后续。 掌柜留下徐赫,都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徐赫是掩饰?圆谎?或自有一番说辞? 但愿他别忘了她的规劝,切莫急在一时。 阮时意慵懒地靠在窗下,呼吸淡淡木樨香,纷乱一宿的思绪平复后,莫名有种太夫人生活的闲适。 原以为会是平淡无奇的一日。 未料,午后来了几位客人,虽未相约,却先后而至。 ***** “祖母,兴丰饼铺的事儿,已有下文。” 小偏厅内,徐晟来回踱步,眉眼透着神气。 阮时意含笑接过于娴端来的参茶,打量长孙的朗朗仪容,眸底的骄傲赞许不言而喻。 “说说看,怎么回事?” “原来,那帮刁滑之徒已不止一次欺负老实人,专挑不认字的小商小贩,暗中收买他们相熟或帮忙认字之人,以坑蒙拐骗获利后,再转手将店铺、小房宅卖掉!饼铺子的老大娘母子仅仅是其中一桩。” 阮时意冷笑:“难怪!兴丰饼铺的母子在京四十余年,只会做吃食,无后台无靠山,全凭精湛手艺赢得立足之地。碰巧儿媳和孙子回乡安顿,竟让歹人和熟人钻了空子!” “正是,”徐晟剑眉扬起不平,“幸亏您路过插手干预,否则那位老大娘和小曾孙,指不定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带着悲痛愤恨回乡。” 阮时意叹道:“天意如此,缘分如此,都是冥冥之中注定。” “府尹一见是首辅佐贰带着老大娘亲至,还有我徐家仆役跟随,哪里敢怠慢?一声令下,把相关人员全逮了,那群狗娘养……咳咳,孙子近日与兄弟们混一块儿,言语粗放,请您见谅。” 他顿了顿,复道:“那帮奸恶骗子不肯招认,还暗示自己背后有人……您猜怎么着?上门求情的,竟是齐尚书的内弟!当得知是徐家人在为老大娘撑腰,立马闷声不响、丢下厚礼跑了!” “……齐尚书的内弟?” “不错,您这回善心大发,说不定,是在悄悄替自己报仇呢!“徐晟兴奋而笑,”纵容家人作恶……尚书大人怕是大大的不妙,您就安心品茶看他们乱跳,相信父亲会尽快还您公道!” 阮时意脑中所想的,并非只有个人恩怨。 老人家和稚龄孩童无所依傍的心酸背影再度浮现目前。 偌大京城,乃至天下千万座城镇,兴许有更多无助老弱。 她深知,以她的能力,徐家的财力,绝不应只帮助其中数人,便沾沾自喜,自认为心怀苍生、劳苦功高。 “晟儿,我有个事儿,想请你们堂兄弟一起完成。” 徐晟恭敬应道:“您尽管吩咐。” 阮时意尚未发话,忽闻外头仆役来报,“大公子,姑娘!小公主到访!” 祖孙二人一怔,阮时意既高兴又紧张,徐晟则苦笑摇头。 ***** “阮姐姐!” 秋澄翻身下马,直奔而入。一身素灰棉袍素净简洁,掩不住女儿家的娇软风姿。 待见徐晟也在,她微露不悦:“大表哥不当值,没陪大舅母和毛头,竟躲姐姐这儿了?用得着这般痴缠?” “我!我是奉父命而来!你又来做什么!”徐晟恨不得捶墙大哭,以宣告他的清白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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