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呼吸停滞,头晕目眩。 那人似有所觉察,缓缓转头之际,清湛长眸对上了她的眼。 第7章 眼神相触的瞬间,青年如被寒冰冻住,僵立原地,纹丝未移。 半晌,薄唇翕动,艰难挤出极其含糊的音。 顷刻的对视,使得静谧空气添了几丝躁动。 在场众人默默停下手头琐事,狐疑眼光于门边少女与画下青年之间来回流转。 逆着璀璨耀目的金芒,少女嫩肤恰如光倾细雪,娇颜堪比风拂海棠,灵气恰似露转荷盖。 青年俊朗深邃,长眉斜飞若墨柳,鼻梁挺秀如崖上孤松,天生出尘胜雪里烟岚。 容颜出类拔萃的一男一女互相端量,令看热闹的大伙儿不由自主弯起玄妙笑弧。 ——好一对才子佳人!这是要一见钟情的架势啊! 电光石火间,大家已在脑海自行补充了郎情妾意、喜结良缘、红烛高燃……乃至被翻红浪等旖旎画面,全然忘记徐家尚在热孝中。 青年乍现难以置信的惊色,黑白分明的眸子暗起红意,迅速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至案上墨锭。 微微颤抖的袍袖,颈部肌肉的僵硬,故作镇静的神情,出卖了他的拘紧。 他在忍,坚忍,苦忍。 伙计见状,识趣地打破沉默,态度恭敬:“客官,您这块廷珪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质轻色清,嗅之无香,研磨无声,神气完好,市面上恐怕重金难求了,只怕……得从达官贵人的藏品中寻,您若真想……” 青年嗓音略带嘶哑:“贵店可有宋宣年间的松烟墨?以筛选法制作,胶色尽退,惟墨光者即可。” “有有有!”伙计见他肯退而求其次,如蒙大赦,连忙捧出一匣子,任其挑拣。 青年似乎无心拣择,随手拿起两块,爽快付了银子,匆匆出门。 自始至终,没再看少女一眼。 ***** 阮时意如在梦中,每个毛孔渗透了麻酥酥的怵然,心仿佛随时跳出胸腔。 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认定,那人就是她离世多年的丈夫! 体型、面容、神色、嗓音……与徐赫相似到了复刻的程度。 若真要挑剔,或许比徐赫稍显憔悴,也缺少了天之骄子的傲然。 然则时隔三十五年,关于夫婿的回忆,有多少真实成分?有多少是她凭空捏造的? 她从未忘记,面对儿女年年月月的询问,她一次又一次夸大其词,把丈夫塑造成爱妻儿、懂生活、体贴入微、才华盖世、完美无瑕疵的好男儿,让他们坚信自己是强者子女,天生人中龙凤,长大后必定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事实当真如此吗? 她忽然不太确定。 阮时意无意识地转动左腕的羊脂玉镯,强作镇静不去看那人,直至对方仓促离去,她才跨过门槛,步出集贤斋。 长街因酷暑而行人寥落,青条石板反射的点点光斑中,她清晰看到那昂藏身影渐行渐远,走向……路边那瘦小的孩子,和两条黑白色异域大犬! 层层叠叠的迷雾如有须臾飘散,又再度覆盖她的意念。 她知道,这十之八··九是在长兴楼白墙上作画的男子,必然与徐家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赫没死?离家出走,过上了另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