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带着寒窟里的人一道逆风前行,而不是独善其身。 他唯一对自己真实身份的留恋,只是在一次年终尾祭时,面对一叠慕容玄留下的祭祀袍,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那一道蓝金色的英烈帛带。 趁无人,端端正正地束在了自己额前。 明明是属于他的东西,却只能犹如做贼一般偷着佩一回,未及端镜细看,身后的门就砰然大开。 慕容怜怒气冲冲地闯进来,眼中闪着的是愤恨又恼怒的光芒。 “你这个贱奴!你也敢动我爹的遗物?摘下来!!!” 摘下来! 慕容怜勒令得严厉又急切,甚至于伸手去夺顾茫的英烈佩:“这是我慕容家的东西,你算什么?!就你也配——” 顾茫那时候因为伤心而没有意识到,那一刻冲进来强夺佩带的慕容怜,似乎是太急,也太惶然了。 他曾以为慕容怜欺辱他,只是因为单纯地看他不顺眼。 原来不是的。 就像他知道了俩人本是兄弟的真相,而一直没有揭穿一样。慕容怜其实也早就清楚。正因如此,顾茫的每一点进步,都像掴在他脸上火辣辣的耳光,顾茫的每一次成功,都像在对他的权势构成莫大的威胁。 “你们同为血统继承者,若是你不好好学,望舒府迟早会是他的。” “你怎能不如一个庶民生下的臭小子。” “慕容怜,你要将他当作悬在你头顶的一把剑,想想看吧,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他也是慕容家的人,他怎会不夺你的权。”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其实都已知道了与彼此的血缘关系。然而一个却始终与对方饱含警惕,恶劣地揣测着。一个却守着母亲临终前的遗言,默默忍让着,保护着。 直到今天。 顾茫猛地从幻境中惊醒,急促地喘息着—— 眼前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昏迷了多久,如今又是今夕何夕,他也无心知道。他只是嘴唇翕动着,抬起颤抖的双手覆住自己的眼睑。 周围俱是死寂。 他躺在这黑暗中,神识混乱至极。他用力挼搓着自己的脸,触手却是一片湿润。 他微微发着抖。 慕容怜重伤时流出的鲜血仿佛还在他的掌心里。 . 朝会散了。 君上负手立在金銮殿后的露台上,天色灰蒙蒙的,乌云翻墨,朝着帝都王城压境。蜻蜓绕着花塘里的嫩荷低低盘飞,风里已然有了些暴雨将至的味道。 “君上,血魔兽的残魂已经投入试炼了,目前看来,一切都还顺利。”周鹤站在一旁,对君上汇禀道,“不过,燎国那边的动静频出,只怕他们并不想留太多时间给重华做出应对。您今天在朝会上也说了,他们随时随刻都有大举兵犯的可能,我恐怕无法在大战爆发之前研制出您所需的东西。” 君上闭了闭眼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血魔兽的残魂得来不易,已算是上天眷顾,孤信重华国祚之福,你不用多想,自去尽力便是。” 周鹤应了,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君上侧过脸来:“怎么?还有事?” “是。”周鹤道,“那血魔兽残魂十分虚弱,灵力无法全力发挥。属下听闻燎国国师乃是用魔琴替它聚气,但司术台并没有那样的器物。此一事属下思前想后都没有尚佳的解决之道,所以想斗胆向君上求助。” “说来说去,你是想要一样能够蕴养血魔兽灵力的法器?” 周鹤点了点头。 君上蹙眉道:“这确实有些难办。本来此事可以委托岳家的人去做,但是岳钧天那老头儿的身体越来越差,不久前他携着岳府一众人去了临安旧封地,打算在浑天洞修养生息,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周鹤问:“那清旭长老呢?” “他也不在都城。他说自己到底与岳家有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