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溪桥看看面前公文,又看了看薛放:“你说,你是看不过施武对俇族村寨的人下杀手,才出手阻止,失手将人打死的,可这上面记录,俇族村寨的人除了几个重伤的,并没有死人。” 薛放道:“照田大人的意思,我得在旁边看着,等施武打死一批,我才能出手?” 潘四涟挑了挑眉,觉着这回答很妙。 “施武之前,就跟你有过旧怨,怎知道你是不是趁机公报私仇?”田通判却不这么认为,他抽出一张仵作尸格,举起来:“毕竟,以薛旅帅的性子,只看施武为难俇族之人就把人打的面目全非,照这上面写的——眼眶碎裂,鼻骨碎裂,颌骨断裂,额骨断裂,牙齿断裂,眼珠不翼而飞,甚至连顶骨都缺了一块……薛旅帅,我是难以想象,你动手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竟能干出这么令人发指不可思议的恶行暴行!” 他把纸丢给潘四涟。 潘旅帅只听田溪桥说着,就已经不寒而栗,赶忙低头看去。 薛放微微出神。 是啊,当时他到底怎么想的? 当时他正沉酣醉梦之中,隐隐听见耳畔有人吵嚷,他觉着烦,不想理会。 那声音却越发靠近了耳畔,有一只手在拍他的脸: “十七爷,十七爷快醒醒……” “有土匪来了,不对,是巡检司的……永锡那边的,他们在杀人了!” “十七爷,救人啊,我看到杨先生给他抓住了……” 他原本打定主意,天塌了他也得好好睡上一觉。 突然听见“杨先生”,好像有人往脑仁里刺了他一下,他直挺挺坐了起来:“谁?” 斧头又喜又惊又急:“杨易杨先生……那坏人不知要对他做什么,竹子哥哥也受伤了。” 起的太急,脑中一阵昏沉,薛放本能地下地,摇摇晃晃地出门。 那时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了,可仿佛有个什么在等着他,他得亲眼看看。 站在吊脚楼的栏杆前,薛放向外看去。 许多人影晃动,火把乱闪,弄得他越发的晕了,他抬手挡了挡眼睛:“这是……”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踉跄向前栽倒,而在她身后,施武走过去,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薛放的眼睛迅速地睁大,身后斧头在叫什么,底下屠竹跟其他众人又是如何他都不知道,眼前只有杨仪的身影。 在反应过来之前,薛放手在栏杆上一摁,人已经纵身跃了出去。 “薛放。” “薛十七郎!” 田溪桥叫了几声,薛放才回神。 “薛放,你为何不答,或者你是本性如此,才肯对巡检司同僚做如此暴行。” 潘四涟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半晌才辩解了句:“这上面说……薛旅帅当时喝醉了酒,也许他……” 田溪桥又瞥了他一眼,潘四涟就不敢说下去了。 田通判却道:“薛旅帅,潘大人的意思是你酒后行凶,此刻酒醒必定幡然醒悟了,可是如此?” 潘四涟赶忙点头:若是认罪良好,也许……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希望薛放能够认一认,至少还有缓和的机会。 薛放吁了口气,他看看自己戴了镣铐的手,伤处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田大人,”抬头望着田溪桥,薛放道:“我真的……后悔。” 田通判仿佛有些意外。 薛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