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哪儿能,我说你也没给我暗示过啊……” 程榆礼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暗恋?” 又问道,“多久了?” “我算算啊,”黄一洁掐着指,“得有八年了吧。” 八年时间,修成正果。 饶是一向气定神闲的程榆礼也不免讶异地顿了顿手里倒水的动作,滞住的一两秒,他也说不清是在惋惜青春还是感叹这情谊的深厚。 溢着青柠清香的温水灌满他的茶杯。 程榆礼用指端轻轻摩挲着杯壁,若有所思说:“如果有个姑娘偷偷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可能……” 他想了很久,想不到很准确的词汇来表达眼下的心情,最终玩笑似的说了句:“命都给她了。”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说。”袁毅忙打岔,“这话不兴说。” 程榆礼轻淡笑着:“戏言。” 戏言归戏言,他的吃惊却是真的。 程榆礼待人处事大多持一种淡薄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他自身获益多过于损失。这就像是一种防御机制,能够帮他维持必要的理性和正常的思辨能力,克制谨慎地权衡利弊,规避风险。 中国的很多老话讲得都很有哲理性。除却有志者事竟成之外,还有一句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认为时刻保持旁观者的清醒是一种很强也很难练就的能力。 因为无论如何,人的感性的那一面永不会被消除,且一旦被放大,膨胀到百分百,平日锻炼得再强大的理智也会一瞬被挤压崩塌。 这大概率就是为人的天性。 于是偶尔的偶尔,也会临近情绪的漩涡。比如看到一些坚持,看到一些苦难,看到一些,荡气回肠的爱意。 很难不动容,不深陷。 他盯着茶杯里漾起的水波。 耳边是服务员清脆的声音:“小姐,您预定的哪个房间?” 三人一起回头看去。秦见月穿一件浅色的风衣,手揣在大衣的兜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好像站了很久,久到服务员都不免好奇上前询问。 她颤了颤眼神,刚神游回来一般的迷惘:“哦……我就这间。” 程榆礼冲她招手,示意她进来坐。 服务员为她添盏。 “谢谢。”秦见月拿出通红的手,搁在茶杯上。想暖一暖,却被程榆礼握住,牵到桌下。 比起高温的水杯,他的手心除了热,还有生命体肤的温存。 她讪讪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那就自罚三杯吧。”袁毅和她开起玩笑,“喝白的还是喝黄的。”黄的指的其实是旁边的橙汁。 秦见月笑着说:“我喝果汁吧。” 她手刚伸过去要拿瓶子,对面的女人先一步起身,替她往杯中倒。 秦见月受宠若惊,忙说:“谢谢谢谢。” …… 这顿饭吃完,秦见月先去门口捣鼓了一下她的车,从停车处开到门口,呆呆望着后视镜好久,才等来她的男主角。 已是深秋,程榆礼穿一件黑色风衣,面容清隽瘦削,他从最普通的餐馆里走出,个高腿长,清贵之气丝毫不融于旁人来来回回的烟火味,低头时显得下颌尤其清瘦。 他微笑着和袁毅夫妇道别。 秦见月将车启动,程榆礼四下巡视一番,看见她的车灯亮起,方才迈开长腿走来。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他说:“买单耽搁了一下。” 程榆礼有幸坐了一回秦见月开的车。 她开过来的是秦沣给她送的那新能源二手车。今天会开它原因是昨天回去给秦沣送行,他要去西北跑车,也没别的念想,就是千叮咛万嘱咐妹妹一定要领了他的好意。 秦见月被逼得没辙,只好在门口开着练手,跑了两圈。 结果,路面太窄,倒车那会儿“哐”一下,车屁股撞家门口那邮筒上。 几十年风吹日晒的邮筒没出什么事儿,倒是把她这车屁股给撞瘪了。 她晚上来迟,就是因为去修车屁股。 程榆礼一听乐了:“我那回在你家门口也差点儿撞上去,危险障碍物。” 秦见月絮叨说:“是吧,那邮筒真的碍事,又没有人用,哪天把它凿了去。” 他笑着,今晚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坐副驾的机会。悠闲得很。 偏着头去看开车的秦见月。 她的长发被松松地盘起来夹在脑后,有种凌乱随意的美,在降温的秋末,女人的脸被冻一遭就显得更加苍白,因为极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