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看到最后,竟然想到长明给予自己的力量。 但想到长明,陈殊心中一沉,眼中露出一丝森森的寒意。 如果前面两次濒死长明有解释的理由,那么这一次中蛊他明明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就连番破坏他完成任务的解臻也无法将他救起。 ——他已经完成任务,可是长明却没有履行约定。 长明很可能一直在诓骗作弄他。 “……或许。”解臻看着画,低声道,“这些画恐怕和天行藏的来历有关。” “嗯。”陈殊目中的寒光很快掩饰。 长明这个混蛋……他咬牙切齿,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在解臻面前尽量放松,与对方一道看到第五幅画。 第五幅壁画,白衣人又出现了。 第五幅壁画篇幅与第四幅一样长幅辽阔,白衣人在画中看上去还是纤尘不染,但原本闭阖的眼睛此时被人蒙上了一块布,布上的眼睛图腾与之前三个小人的如出一辙。 他依然还在琉璃盏中,但人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他微垂着首被悬于画面正上方,身上有无数锁链从琉璃盏外伸入,贯穿他的身体,牢牢地将他桎梏在琉璃容器中。 这些锁链赫然就是墙内的场景! 陈殊瞳孔微微缩起,再见白衣人的下方,三个进化后的人正向白衣人参拜,看上去非常崇敬。在那三人后面,又有不计其数的人蒙着和白衣人相同的眼睛图腾,一一向白衣人俯首。 白衣人身上的光华拂过他们的头顶,无数的人伸出双手继续疯狂地向着被锁在锁链上的人祈祷渴求。 这一幕明明是代表着无比尊崇的信仰,但却生出无比诡异的感觉。陈殊身上寒栗炸开,忽然察觉到一阵疼痛,他低眼看去,却见解臻扶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指节处用力得发白。 “……秦公子,你没事吧?”陈殊意识到解臻恐怕害怕这个天行藏。 在第一次看到天行藏的时候,陈殊就感觉到解臻一直在发抖,但他当时行将就木根本没有思考太多,以至于黑塔上的眼睛看到解臻时那种贪婪的目光都没有细想。 解臻侧目不再看白衣人:“我没事。” 他说到此处,又是顿了顿,随后低低自嘲地笑了声:“来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会怕这些东西。这次非但没有救下你,还让你因我受累。 解臻的说话越来越沉,他一身玄衣在殿内更显得黝暗,与壁画上和竖立着的神圣的白衣人气质大相庭径,话到后面竟然生出几分清冷的戾姿。 “……”若在往日,陈殊定会和解臻说这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但这一次陈殊皱眉,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他也没想好怎么和解臻解释。 两人皆再度陷入沉默,唯有墙面上的诡异壁画,殿内可怖的异类雕像和悲伤的白衣人像静静地呈现,更显得死寂诡灭。 他们慢慢地望向第六幅壁画。这第六幅壁画再没有了人物,只有一座一座黑塔林立而起,黑塔上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最高的主塔,场面辽阔壮观,显然盛极一时。 再接下去的壁画便开始描绘带着眼睛图腾的人在黑塔的祭祀仪式,以及三个黑衣人如何带领自己的信仰者走向鼎盛繁华,开阔辽阔疆土,所过之处皆以黑塔为象征,宣示着胜利、占有与信仰。 白衣人没有再出现,但陈殊已经明白这些黑塔都是倚靠白衣人的力量所建。 而今,黑塔已经被破坏彻底,壁画里面被悬在锁链上的白衣人也不知所踪,这整个天行藏纵壁画所见曾经极度繁盛,而现在也如陈殊亲眼所见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所有的宝藏都被江湖人抢夺殆尽,什么都没有留下。 壁画里面也没有描述继承白衣人力量的三个人最后到底变成了怎么样,这明明强大的天行藏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衰败。 “史书上可有关于这些人的记载?”隔了一会儿,陈殊忽然问道。 “按照壁画上所描述,这天行藏中人鼎盛时期怕是远超我朝版图。”解臻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但如此文明,文书传记里都没有提及过这些眼睛。” 若是有,大概就只有三十年前那个地方官吏打探得无魂之人的故事,编纂传播,这才有了神秘之地的说法。 天行藏的故事究竟发生在何时,又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都无从考据。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