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为了您啊,您帮不了他什么,但也别拖他后腿行吗!” 这一番话成了压垮贺蕊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熬了十多年,为的就是谢深,她执拗地认为带他离开才是让他幸福。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孩子这么辛苦全是她害的。 这让她彻底失去了活着的信念。 贺深回忆起那一幕,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血腥气,他慢慢道:“我用了三天时间把谢氏历年的重要策划全背过来了,谢永义才准我去见她,可当我推开门时,她割腕自杀了。” 乔韶心一悸,站了起来。 贺深轻吁口气道:“她最后对我说的最后三个字是……” 乔韶走到他面前,轻轻环住了他。 贺深声音颤抖着:“……对不起。” 乔韶五脏六腑都要被戳烂了,他心疼得厉害,强撑着哽咽道:“她是想保护你。” 贺深说不出一个字,他始终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一幕。 他目睹了母亲的死,发疯一样的寻找原因,得到的却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就像乔韶说的,她想保护他,可他也想保护她。 为什么不再等等,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他就快长大了,他就要有自己的力量了,他马上就能将她从桎梏中解救出来了。 可是她走了。 唯一爱他的人,为了给他自由,永远离开他了。 “以后有我,”乔韶的声音像是射进深渊的一束耀眼的光,他说,“以后我会保护你,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贺深怔了怔。 乔韶用无法遮掩的哭腔说道:“不要谢家了,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爷爷我姥爷我爸都特别好,他们一定会像爱我一样爱你。” 他说得断断续续,激动且真诚,一言一语像一股股温热的清泉,将贺深眼前的猩红一点一点洗褪,换来的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贺深用力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嗯。” 乔韶也抱紧他,用自己来温暖他。 他们都失去了母亲,可乔韶还有爱他的家人,贺深却一无所有了。 好在他遇到了他,他会把自己有的一切都分享给他。 慢慢整理了情绪后,贺深又问乔韶:“还想去其它地方看看吗?” 乔韶脑中浮现出那个雪白色的小亭子,他道:“有个地方想去。” 贺深站起身来:“记得大概的位置吗,我带你去。” 乔韶点头道:“是花园里的一个亭子,白色的。” 贺深知道是哪儿了,道:“走吧,离这不远。” 乔韶牵住他的手,一起走离了这个庭院。 贺深没有回头,这是他第一次从这里走出去,却没有听到母亲那声悲戚的“对不起”。 他们走了最多三四分钟,乔韶就在夜色中看到了那个小亭子。虽然是夜晚,但小亭子仍旧被从下而上的灯光照得明亮耀眼。 贺深问他:“你是在这把花送给妈妈的吗?” 乔韶点点头:“是的……”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记忆便向受惊的蝴蝶般从花丛中飞出,颤着蝶翼,扯出了如梦似幻的过去。 他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母亲,看到她温柔的笑容,听到她的轻声细语:“一朵花也有它牵挂的根茎,就像你和大乔。” 小乔韶听得一知半解,说道:“他说要送给妈妈。” 杨芸微怔,问道:“他?” 小乔韶解释了一下自己听到的。 杨芸接过了粉色的百合,眉心轻皱了下:“那孩子呢?” 小乔韶道:“被他爷爷叫走啦。” 那时的乔韶还不懂全天下的爷爷不是都像他的爷爷一样好。 杨芸收下百合,嘴唇弯了弯:“所以你把这朵花带给我了?” 小乔韶有点惭愧:“作为补偿,我可以把妈妈借给他一天。” 杨芸笑了:“真的?” “小乔韶反悔了:“还是一小时吧。” 杨芸揉揉他头发道:“小气鬼。” 小乔韶辩解道:“我会说话算数的,我肯定不会白拿他的花!” 杨芸说:“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小乔韶道:“总会再见到的,我回家就把这事写到我们的传家日记里,一定不会忘的!”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乔韶面色苍白,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贺深紧张唤他:“乔韶?” 乔韶转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了四个字:“传家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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