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玉邈,来自展枚,来自浑身发抖的宫异。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磨人的疼痛就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戳入他肩膀的剑身颤抖起来,团团簇拥生长的血肉把秦道元的剑从他狼藉的创口处推了出去, 但秦道元的“上邪”剑上附有倒钩,遇血则出, 现在,这些蛇牙一样倒钩统统钩在了江循的体内, 剑刃每往外移一寸,被重新割裂开来的肌理都疼得江循刻骨铭心。 叮当。 那柄剑自行从他的伤口中被挤出,落在地面上, 发出微微的铮鸣声, 那拳头大小的血洞迅速收拢,生长出嫩肉和白皙的皮肤,数秒后,创口处的皮肤颜色已和周围完好的皮肤一般无异。 嘈杂,喧嚣, 窃窃私语,像是潮水,又像是魔道的咒术,在江循耳朵里打转。 他半屈着身匍匐在地上,双拳攥紧。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他抓住了唯一可能的知情人。 伸手紧握住自己手腕时,江循感觉肺部灼痛,仿佛每吐一个字,从肺部挤出的都是滚热的岩浆,烧得他脸色煞白:“阿牧,怎么回事?……阿牧!” 什么情况?他不是穿越到《兽栖东山》的泰迪精秦牧身上了吗? 怎么……听秦道元的意思,原主竟早就被取而代之了? 可为什么是“江循”?为什么那么凑巧……与自己同名同姓? 半晌后,右手传来了一个低弱的声音,低弱到像是一句梦呓:“小循,对不起。” 江循张了张口,那个从进入这个世界时便影影绰绰存在的猜想,现在已经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你是……秦牧?” 江循之前一直把这想法压在心里,因为他觉得这不可能。 自己明明是占了秦牧的身体,秦牧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还甘愿成为自己的系……? ……系统…… 好像从一开始起,阿牧就没说过他是自己的系统。 和江循在现世读过的那些小说都不一样,阿牧作为系统,没有积分,没有任务,没有稀奇古怪的攻略指南,有的,只是江循进入这个世界之初,那句“只要好好活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种种古怪之处涌上了江循心头,逼得他呼吸困难,他的左手五指深深地陷入了自己右臂的皮肤中:“阿牧!说话!” 阿牧没有回应江循的话,但江循隐约听到了他绝望的饮泣声:“父亲,不是的……” 半梦半醒间,一双有些粗糙的手慌乱地把江循翻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两颗硕大滚烫的泪珠啪啪打在他的脸颊上,烫得江循稍稍恢复了些意识,睁大眼睛望向眼前的人。 ……乱雪。 耳边幻觉的蜂鸣渐渐褪去,现实中,广场上一片鸦雀无声。 他听到秦道元在回明殿前一字一顿地做出宣告,每一句尾音都带着哭腔,像是痛极时的病人发出的哀鸣:“诸位,此事本是我秦家家丑。可无奈此子罪大恶极,顶替的又是我爱子秦牧的名号,招摇撞骗,将各大仙派都蒙在鼓里,秦某若是不将其真实身份公之于众,爱子的冤仇便难以昭雪!” 说罢,他一指地面上狼狈不堪的江循,怒声道:“这个畜生,原是我秦氏门徒,六岁时我秦氏从妖魔口中将他救出生天,见他颇有灵性,便收他为我秦家门徒,侍候我儿秦牧左右。谁想这畜生恩将仇报,竟然在那魔头应宜声来袭时,将我儿推出去送死,自己却趁机冒领秦家公子身份,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这一个个字就像是雷霆一样砸入江循脑仁中,让他又懵又痛,又百思不得其解。 ……“推出去送死”?也就是说,秦牧的本体已死?自己穿的,根本不是秦牧的身体? 还有,什么“李代桃僵”,说来简单。两个毫无血缘的人,就算长得再相似,生身父母怎会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然而,江循把目光转向人群后,却发现,除了几个小门小派一脸茫然外,其他五大仙派,俱是沉默不语,似乎对此并无异议。 右臂中的阿牧却比江循痛上百倍,反复辩解:“不是这样的!父亲!……小循是受我所托,是我逼他的!是我逼他做您的儿子……” 除了江循,没有人能听到他徒劳的哭泣与申辩。 上方的秦道元已经把一口牙龈咬出了血,周身簌簌颤抖不止:“亏得我儿向我夜间托梦,我才得知我儿当年是含冤而死的事实!诸位请看!那妖邪体质特异,受伤即能即刻愈合,与我儿秦牧截然不同!” 说到这里,他单手指向地上的江循,怒道:“当年,我与我妻子杨瑛,都以为死去的是我儿的小厮江循,好生安葬了他。前些日子,我被我儿托梦后,便日夜坐卧不宁。本来想着不能惊扰死者,但无奈我秦道元,一生只得这一名爱子,不调查清楚,实难心安,因此才叫浮山子挖开那墓穴,发现里面已然是骸骨森森!江循,你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