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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一鼓作气将细作围剿了,他也还是要亲自披挂,到两军阵前去的。也就是说,日后,他将不会再留在长安这个地方。倘若这次长公主有任何不测,那么大魏必定会倾举朝之力,朝西厥人讨回这笔血债。”

    花眠半晌都沉默不作声。

    班昌烨以为,夫人到底是女流之辈,听说夫君可能又要抛弃富贵悠闲的生活,到西北去戍边,心中自然难以接受,这也难怪。

    但花眠蹙着柳眉,说的却不是班昌烨所想之事:“你们知道,在长安城,暗线和钉子最多的人,是谁么?”

    “这……”班昌烨困惑。

    难道不是陛下?他不敢说。

    花眠猜出了他的想法,她抬起了头,目光落在远处悬满了随风拂动的红绸的雪松上,“是傅君集。”

    班昌烨愕然,说不出话来了。

    人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当初那样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傅君集死得过于草率了,他身后,陛下下旨剜除了这块国之蛀蠹,但究竟还有多少人从恢恢法网之中逃脱不得而知。这些人不知被傅君集如何收服的,以命效之,依花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按傅君集的遗愿,真各自散去回归乡野,回去做贩夫走卒的。

    没有人愿意从云端,从权势唾手可得的境地之中,被人一棍打落下去,落回泥里重又摔得灰头土脸。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推测,没有证据,花眠丝毫不敢肯定。

    她只希望这一次,霍珩能真正地将婆母追回来,要让她毫发无伤地回来。

    *

    刘滟君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

    她躺在黑暗的柴房里,身下架着一堆干柴,胸腹被足有碗口粗的绳捆缚,绝无逃生之可能。

    逆着光的面容,模糊到几乎辨不清,但刘滟君又岂会不认得!这个绑缚了她,将她带过来的人,脱下道袍,卸去铅华之后,竟是十足的男人相!

    刘滟君呆若木鸡,她盯着那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的男人,胃里涌上了一股恶心,恨不得当场对着他呕吐去!

    她引为知己,以礼相待,甚至对之万分崇敬的陆女冠,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自以为谨小慎微,虽知道有失光彩,还是命人暗中查过陆妙真的身世来历,当时并没有查出任何不妥之处,她这才心安大胆地与陆妙真交友,还听了她不少话,硬起心肠和那男人一刀两断了。

    破旧的柴房传来料峭春风吹动着茅檐的细碎动静,一声猫儿叫,让陆妙真忽然仰头,“杀了。”

    他很谨慎,一路上绝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见过他们的活口。即便是此时歇在屋顶上懵懂无知的一只猫,也是难逃宿命。

    手下人个个身着黑衣,并不露面,听从吩咐立即出门,鬼魅一般窜上了房梁,刘滟君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地平息了,她侧耳,一声细细的猫叫,彻底地断了……她的身体忽然抖了起来。

    “你这个衣冠禽兽,亏得我如此信任于你,你竟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快放了我!可知我弟弟乃是当朝陛下,平傅君集亦不过覆手之间,就凭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敢绑架本公主,是活腻了不成!”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面前的男人忽然蹲了下来,一手掐住了刘滟君的下颌,迫她看向自己,“公主,若不是傅君集一心求死,就凭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和一个庸聩无德的小皇帝,能成什么气候?”

    “什么?”刘滟君微讶。从没有人在她面前有过这样的言论,自然,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当着嘉宁长公主的面。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滟君恼火了起来,面如银霜,“不阴不阳的,几时净了身?”

    “陆妙真”领教过刘滟君的刻薄和泼辣,但仍是被激怒了,掐着刘滟君下颌的手力道收紧,掐痛了金尊玉贵的公主,她咬咬牙,又不怕死地对着“陆妙真”唾了一口,“你家主子早就成了我皇弟的刀下亡魂,人头落地了,你还摇着奴才尾巴跳得正欢!怎么着,还想给傅君集报仇是么!你来啊,现在一刀捅了我,拿我的人头回去领赏啊!你现主子是谁,教他好好受着,拿个金镶玉的盒子供奉起来,这可是大魏嘉宁公主的人头,让他千万端好了,别是手抖吓破了胆,屙你一脸尿!”

    “陆妙真”气极,再也无法忍耐,抬起手来当场便打了刘滟君几个耳光。

    刘滟君的面颊已高高肿胀而起,被他掐着下巴拎起来,她目光恍惚,但片刻之后就平复下来,仍是半点没有服软的态势。

    “陆妙真”切齿道:“你听着。老子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要是嘴硬,老子当场就扒了你,听明白了么!”

    霁月清风、仙风道骨的皮揭下,内里竟是如此地腐坏不堪,恶臭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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