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发抖,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将军,奴婢,奴婢其实,也是想说的,但夫人她……就是怕你难受,这才……”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蠢笨丫头。”霍珩气极反笑,“那我今日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留意着夫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要随时对我回报,你能做到么?做不到就收拾铺盖滚人吧!” 栋兰最是畏惧霍珩,忙磕头认错,“是是,栋兰知道了!以后,再不敢隐瞒将军!” 她磕得脑门一片鲜红,霍珩扯着峻眉瞥着,终是别过了头,“够了,你回去歇息吧,夫人不用你守。” “嗯。”栋兰平日里手脚不勤,办事迂腐拖延,不知被花眠数落过多少回,这会子听了话立马便起身跑走了,拎着三五个大包袱依然身轻如燕,没事人似的。 栋兰离开了之后,霍珩才悠悠松了口气,望向床上闭目贪睡的女人,昏黄夕阳,落在她的眼帘之上,照出蜂蜜般的浅晕,她的眼睑轻微地颤动了,似两片撒着金粉的蝶翼,霍珩心头一喜,左臂沿着她的颈下抄了过去,待花眠苏醒,说了第一句话“夫君”,人便已经被小心翼翼地卷入了怀中。 “还要夫君抱抱是不是?抱着呢,别乱动。” 花眠微讶,她抬起了头,霍珩的眼中已是一片猩红血丝。 她瞧了都于心不忍,又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霍珩一笑,“你对不起我的事可多了,我一桩一件都在账本上全部记着呢,劳驾你提醒。” 她沉默了。 霍珩搂紧了怀中娇软的小妇人,下巴搁在她的脸颊上,轻蹭着:“我都知道了,等你好些,我一锅涮了姓梁的和他表哥一家。敢这么骂我的眠眠,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当我面再说一句你的不是!” 有他在,外边的风言风语总是不必担忧,她本也不怕,只是就怕他心里会有不自在罢了。 她攀住了他的小臂,用力掐着,掐得霍珩都有点儿发疼了,困惑地凝视她的眸,花眠的眼底有一层淡色的水光,她轻声说道:“我,在胡玉楼的时候,承蒙阿姐舍身护我,这才没有……一直都没有,要是我早就失了身,我是不敢说要嫁你的,否则恐怕那时太后和婆母都不会容我。”她把手衣袖捋上来,雪白的一截藕臂之上,露出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那点红几要刺痛人眼膜,霍珩的眉心不可避免地一阵猛跳,她给他看了,才又小声说道,“我小时候点的,现在还在,霍珩,我真的没有……” 她的眼里大片的泪水,随之涌了出来,轻细的气声,瞬时变成了哽咽的哭腔,再也无法说下去! 霍珩心疼万分,双臂收紧,不住地亲吻她的眼泪和鼻唇,鼻音浓重:“我知道,我不在意,花眠,我从没在意过你这个!就算是最初,我也只是不肯屈就我自己不想要的婚姻罢了,母亲说的没错,我就是头倔牛,你自己也明白的。眠眠,把袖子放下来,我不看。” 她听话地放下了衣袖。 只是仍是说道:“我幼时点的这枚朱砂,堂姐腕上也有一个。”她望向了窗外,透着一层叆叇残阳的窗纸,软如融化开来,自眼底擦过一道如血的红,“但是,在入楼之前,堂姐那粒朱砂,已经没了。” “发生了什么?” 霍珩顺嘴一问,但问完之后,他忽然住嘴了。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朝廷,包括军营里那群男人的德行。 即将充作妓的女人,在路上多数便早已被享用了,这几乎是一条没有明文的成规,上头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对这些女子给予半分的同情。这也正是霍珩厌恶营妓制度,绝不接受皇帝恩赏的原因之一。 “就在路上,他们把我和堂姐拐入一道小巷子,七八个男人开始脱裤子,我被捂着嘴,想叫也叫不出声,咬了一口那个拖住我的人,他们便开始打我,我吐了好几口血,可是他们没停,要脱我的衣裳,堂姐在一旁,不忍心,她最疼我了,当时大叫了起来,‘你们放过眠眠,脱我的,她才只有十二岁,能有什么滋味,让我伺候各位军爷’。我当时怕极了,可我……我竟然不敢……” 圈住她的手臂不住地收紧,几乎要将她嵌入到身体中去。 “眠眠,别再说了。” “堂姐其实是不想活了,花家蒙难,她心爱的男人在休书之中羞辱了她之后,也背她而去,堂姐就想我活着,所以她始终护着我。她死后,我从她的掌心翻出来一张字条,她让我忍,让我活着,活着,才有复仇雪耻之望。” 后来承恩侯府中,傅君集对她视如己出,但在最后关头,她还是义无反顾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花氏一门十余口性命,她父母祖辈,还有堂姐的,甚至还有她阿嫂尚在腹中的骨肉,不是区区傅君集一人便能偿还。 “眠眠,我最后悔的是,当年我竟不知……”霍珩的嗓音沙哑了下来,几不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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