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犟,公主却仿佛越是喜欢,执意要嫁。” 花眠“唔”了声,“驸马脾气犟,后来又是如何答应的?” 雁鸣道:“谁知那未婚妻老家突然闹了灾荒,人都死了,连尸骨都寻不着了,驸马派去的人找了几个月都没寻着,这才心灰意冷,从了公主。” 花眠又望向了丘湖之中的那盏莲灯。莲花瓣,随着日暮黄昏,愈发绽开,最底下的几片花瓣几乎已抵触到了水面。 雁鸣不再多言,岔开了话题,“再过一刻,宫人便要下水点灯,奴婢知道一处阙楼赏灯最好,请夫人移步一观。” 花眠笑着颔首,跟随着雁鸣沿着石子曲径走出了御园。 虽然对那位常年闭门在家的公公只见过数面,在一道生活了不过一日,但花眠总觉得,以霍维棠的傲骨,恐怕不是未婚妻一死,便能立时抛诸脑后向强权低头的。这么多年,霍府竟无女仆,这本来便是令人深思的一点了。花眠正想着,经由雁鸣带路,上了阙楼,这里楼阁高耸,将整片丘湖之大观尽收眼中,湖中莲瓣几乎已完全盛开,夜色渐深,成群结队的宫人经由小舟涉水,泊在莲灯畔,举着火烛上去点燃灯芯。 灯亮了起来,从里到外透出一种近乎血色的妖异的桔红,将整朵莲花的经络纹理都映出了,如同一盏莲瓣琉璃夜光杯,中有半盏醉人的葡萄美酒,只等人盛取。 花眠不禁再度感慨,造这朵莲灯之人用心之巧,实在匪夷所思。 难怪当年长公主目无余子,独对霍维棠青眼有加。 夜色渐深,花眠一直不归,刘滟君早已沐浴梳洗,高太后非留她一榻过夜,刘滟君心想道倘若不从母后的心意,恐怕便要被发落去与花眠共榻了,刘滟君一想便觉得浑身不适,还不如与太后同卧,便答应了。 寝宫之内只剩下零星几盏灯火还燃着,将殿内照出了一丝光亮,勉强可以视物。 太后伸臂在刘滟君背后轻拍着,“母后知你心中难过,只是,总要过这个坎儿的,既识人不清,这二十余年只当是个教训罢了,何况玉儿聪明又明事理,日后也定然会好好孝顺你的。”说着又有几分不忍,动容地道,“要是想哭了,到母后怀中来哭。” 刘滟君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这口气撑了二十年。终于今夜,彻底地松了。 她忍不住嚎啕,扑入了高太后的怀中,啜泣不绝。 哭得被褥枕上泪水斑斑,高太后心疼又无奈。 刘滟君的半张脸几乎埋入了枕中,声音闷着:“是我错了,当初,是我执迷不悟,不听母后的话!我有今日,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 “胡说。”太后叱道,手却始终扶着她的肩,“即便当初是你错了,可后来你和霍维棠既成夫妇,他又是如何对你的?他纵容婢女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打你这个主母的脸,难道不是他之过?” “和离的事儿,有母后为你做主,即便咱们不搬出天家的气魄来,也吃不了亏!明日让哀家与他周旋去,看他是有脸还是无脸在你面前说道!” “至于玉儿,”太后声音一缓,“玉容,你若是想,哀家同皇帝说一声,让他入我族姓,改姓刘。” “母后?” 刘滟君惊愕之际,忙坐了起来,她面颊上泪痕未消,一道红一道白的,方才在被中尚可不顾,如今与太后撞了面,刘滟君忙伸袖去擦去了眼泪。 “此事万万不可。” 高太后不解,“当初你与那姓霍的成婚之时,他配得上你?依他的身份,本来就该是他入赘!他如今住的屋舍,吃穿用度,有几样不仰仗着我们皇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该让玉儿姓刘!此事哀家同皇帝一说,想来他也会立马答应!” 刘滟君垂下了面容,“当初是当初,而今是而今。玉儿自幼气傲,不愿让人说是仰仗了我们皇室荫蔽,才能当将军,即便母后有这个心,玉儿他自己也是不肯的。我看此事不如算了。” 高太后盯着她看了几眼,她始终不抬头。 太后也猜不出刘滟君这是真心实意为了霍珩着想,还是记挂着那男人,要便宜了他。 见刘滟君不再说话,太后重重地出了口气,也不多言,径自躺下了。 “时辰也不早了,等会眠眠回来,让她自去安歇吧。玉容,早些吹了灯来睡。” 翌日花眠起了大早,高太后拨来的宫婢伺候她梳洗,花眠更换裳服,随着婢女指引步入殿内,高太后与嘉宁长公主早已严妆端坐许久。 尤其嘉宁长公主,花眠初见她时,便知这婆母不爱施粉黛,妆容一贯素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