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还没有说不跟你退婚呢。只是忽然之间想到,若是日后身边没这么一个惹人心烦的女人,成日里撩拨自己,冲自己撒娇弄痴、百般愚弄,竟也有点儿乏味了。 他沉默片刻,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晌午随我上路。” 花眠用力地点头,“嗯,都听你的。” 她难得装乖,霍珩也不拆穿她的鬼心思了,又咳了一声道:“在长安时想必你也见了,我父母分居两宅。从前我在长安时,也是一个月在两边各住上十五日,此次回长安后,你我一人侍奉一边,到时日了换过来。暂时这么安排。” 花眠心思敏感,岂会听不出,这是不想退婚的意思了,至少暂时不会退的。她顿了片刻,在霍珩狐疑的目光射过来时,微微笑着,佯作不知,点头如啄米,“我知晓了。” “还有,”霍珩皱起了眉,“我母亲,恐怕并不怎么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我父,你若是与她待在一个屋檐下,不要提起,也不许多问。” “我省得了。” 花眠一一记着。 她是个聪慧的女孩儿,这些事恐怕不用霍珩提点,自己也慢慢能揣测到。除了对他,在待人接物上花眠做得都极为周到,短暂的时日相处下来,这军营里已没有不喜欢她的。 但他却一定要让她记着,“我怕你惹她不开心,回去之后,我先去母亲住的湖心小筑,你暂时往霍府去,以后晨昏定省能免则免。” 花眠柔软地笑着,装傻听不出他的担忧和关心。 她的眼珠乌黑滚圆,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像是沉迷于他的美色,瞧得痴怔了,霍珩反应过来有点着恼,沉声道:“你听了么!” 花眠忙又点头应话:“听了听了,我到霍府去服侍公公。” “……叫得倒顺口。”霍珩哼了声。 花眠赧然地垂眸,一副受数落的小媳妇儿模样。 一旁盯着两人说话的士兵们,见夫人耷拉着螓首,如受了委屈,不禁大生怜惜之意,摇头嗟叹。将军夫人的容色本就世上难有匹及之人,加上这帮子弟兵在西北啃了两年沙子,这两年连一头雌虎都不能见,对花眠的美貌不禁在心中又神化了几分,以为将军夫人这实在是天人般的美貌,只有不解风情、暴殄天物之人才会不知珍惜,日日惹她难过掉眼泪。 美人一滴泪,天上一粒星啊。 霍珩自然注意到了,眼刀朝他们飞射去,他们胆怯地退开。 霍珩道:“去收拾行李吧。” 花眠颔首,盈盈一笑,乖巧地说道:“差不多都收好了,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待会儿你过来点点。”她活泼地起身,拉着一旁垂着脑袋怕得发抖的栋兰,脚步轻快地朝军帐而去,拂面的香风擦着耳朵而过,撩得霍珩心头一阵发痒。 花眠将衣裳拾掇好,盛入大红的嫁妆箱中,栋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搭手。 花眠忽然问:“回长安之后,你是跟我,还是跟将军?” 栋兰一听吓了一跳,压根没想着“跟着将军”这条选择,忙道:“我跟着夫人!” 花眠摸了摸她柔软稀疏的发,低语笑道:“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以后到了长安,我替你安置。” 栋兰缩着脖子,不住地摇头,眼眶瞬间便红了。 “原来这样啊。” 她不再说话,神色也渐渐地沉凝了下来。 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道男儿的呼啸之声,“将军保重!” 花眠与栋兰一道扭头向帐篷外瞧去,卷起的白色帘帐,泄露出外头的一片熊熊火光,牛油制成的火杖在人群之中迸出曜目的红色烈焰。跟着便是成百上千的男人山呼“将军保重”,解甲声、刀兵碰击声,如雷鸣贯耳,如巨石坼地,却井然有序,千万人只作一声,齐刷刷而止。 花眠的心头大为震动,她朝着帘门靠近去,一只素手拨开不住翻飞的帘子,目光往外打量。 那道身影立在将士中间,被围得寸步难行,可就是这样,他却立得比以往花眠所见的任何时候都要笔挺和肃然。 在这种时刻,她是无法打扰的。也不想打扰。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