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内战才是最影响经济物价的。但边境抵抗外敌,延城是天堑之城,距离战场之地也就几百里。普通老百姓不懂得军事军力,肯定会担心万一敌人打进来该咱们办?届时卷了包袱四处逃窜,什么生意都做不好。 季菀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世子并无忧色,想来有必胜的把握。” 陆非离倒是没隐瞒,反正不是涉及军事秘密,告诉她也无妨,直言道:“北狄蛮荒之国,本就不如我大燕繁荣富强,近年来又因天灾,国库吃紧,根本无力与我大燕抗衡。且今年北狄老皇缠绵病榻多时,皇子争位,朝中人心不稳,边境倒还平静。等储位一定,必然少不了一战。” 季菀想了想,问:“北狄既是内忧外患,定是国力最衰弱之时,岂非正是我朝进犯征伐之时?” 虽然她不喜欢战争,但作为上位者,不都希望扩张江山版图,成为千古一帝么? 陆非离倒是没料到她竟懂得政事,略有讶异,不自觉的便多说了两句,“陛下生性仁厚,不忍百姓受战火流离之苦。” 他说得委婉,但季菀总觉得他的言外之意有些不以为然。 身为武将世家,陆非离的确是对陛下的‘仁厚’很是不赞同。当年北狄突袭,杀了西北镇守大将,屠杀了整整六个村,血流成河,尸骨遍地。那时他还年幼,没能上战场,但听父亲说过战事的惨烈。父亲驱逐了北狄,本可逼占北狄边防。陛下却不欲再战,北狄残杀大燕将士百姓的仇,也不打算计较了,轻松的便接受了北狄的议和。 也正是退得太容易,北狄才野性难驯,这些年来没少扰乱边境,虽只是些小规模的战争,但这足以证明北狄想要吞占大燕土地的心不死。陛下就是太过胆小怕事,觉得北狄人强壮好战,若是逼得太紧,北狄不要命的反攻,会得不偿失。 这些话他私底下与父亲说过。作为武将,父亲也不太赞同陛下的做法。但作为陛下的伴读,父亲更了解陛下的性子。陛下胸无大志,若非先帝子嗣艰难,嫡子早丧,陛下为长兄,这个皇位,怎么都轮不上他来坐。陛下仁厚是真,胸无大志也是真。他只想做个盛世明君,而非乱世枭雄。 他很明白自己的斤两,没开疆扩土的能耐与野心。万一不小心打了败仗,将来史书工笔,留下的将是洗不清的污点,后世必将对他口诛笔伐。陛下承受不起天下人的指责,也不愿成为历史的反面教材。 但陛下的仁善宽厚也有好处,亲贤臣远小人,未曾学先帝那套制衡之术,未猜忌世家豪门。 大燕至今两百年历史,历经十几位帝王,唯有本朝朝堂最为‘和谐安稳’。 至少目前为止,明面上是这样的。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对季菀说的。 季菀也知趣,不会自不量力的去问这些朝政大事。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生存原则,低调做人,安分做生意,发家致富,过自己安静平稳的小日子。 陆非离带着五十只酱板鸭回到侯府,然后吩咐下人从冰窖里取冰保存,运回京城国公府。 季菀先前派人送过来的已经够父子俩吃,京城安国公府人多,所以他才多买了些。 “你好像对季家格外关注。” 把儿子近一年来的动向看在眼里,陆昌多少有些诧异。 陆非离一直没告诉父亲,周氏的身世,一来毕竟是周家觉着不太光彩的事儿,不好宣扬。二来他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但父亲既已问起,他也不打算继续隐瞒,简单的说明了缘由。 “周太傅的孙女…” 陆昌微讶,若与所思道:“你母亲看人最准,她既说那周氏并无品行恶劣之处,必然不假。周太师是元老大臣,又于你有授业之恩,他的后人,你多照拂也是应该,怎么不早说?” 陆非离浅笑,“我曾多番询问季夫人是否愿意回京,我可派人护送。但她次次坚决,不欲再提旧事,徒增烦恼,只愿在北地安居乐业。他们乃平民,无官无爵,太过张扬也不妥。所以我想着,一些小事,我处理了便好,也不必惊动父亲。” 儿子素来沉稳,陆昌很放心。 “你这么说也有理。”他道:“虽说周氏已外嫁,但她毕竟是周家后代,她的子女也流着一半周家的血,流落在这北地乡村,想来日子也不好过。你能尽可能的帮扶一把,也算是报答周太师当初对你的授业之恩。” “是。” 陆非离笑着应了声,心中却在想,父亲素来不拘小节,来了北地便一心扑在军政大事上。自己平日也没什么劣迹,父亲很是放心,不会格外关心嘱咐。今日却难得的问了这许多…他想起回来的时候,管家说齐二公子刚来拜访过。 那家伙,最是浪荡风流不着调。去年就曾拿季菀那个小丫头来开自己的玩笑。估摸着这次肯定也是与父亲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让父亲也以为,自己真对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心思。今日这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实则是试探。 毕竟年初的时候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