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 到时候要和爸爸一起,向奶奶磕头,祝奶奶生日快乐! 他在厨房中踱了一圈,看见悬在横梁上的腊肉,摸了下水缸旁边的葫芦瓢,又对着已经沉浮于热水之中的大公鸡哀悼一番,便将中午的伙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大概有猪肉、鸭肉、鸡肉、豆腐、腊肠、豆腐、鱼、虾、各种青菜。 他又蹭到妈妈身旁:“中午有好多菜啊,吃得完吗?” 许妈妈稀奇道:“这时候你倒是节省了。中午搞十六个菜吧,报晓鸣春鸳鸯鸡,群龙贺喜白灼虾,黄金满地咕咾肉,带子共欢蒸……咳咳咳——这灶台!咳咳……怎么这么难用!” 许妈妈说话的功夫,许嘉年探头一看,拿起旁边的钩子,在炉灶中翻了两下,勾出一点东西,又塞入一点东西。 等许妈妈从新一轮的呛咳中缓过来后,突然发现浓烟不再使劲往自己这里冒了,而始终没有动静的锅头终于腾起了些微白气。 她顿时大喜,夸奖许嘉年:“好样的,看不出你有这本事!” 许嘉年翻了个白眼。 什么看不出,这东西他三年就会玩了好吗? 他还想再和妈妈说说话,但许妈妈一点不想和儿子说话:“好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碍手碍脚!” 过河拆桥! 许嘉年暗暗生气,走出了厨房,从另外一个方向往正屋绕去,但刚经过厨房隔壁的柴火间,就听见虚掩的门里传来诡秘的声音:“我知道一个秘密……” 咦? 许嘉年脚步一停,身体半转,从门缝向里头看去。 第12章 刺猬 视线之内,幽幽暗暗,只有一根蜡烛摇曳出的光,照亮了围在蜡烛旁边的一圈人。 柴火间的窗户早就被一个木头架子挡住了。里头的光线大多来自那根蜡烛,小半来自门缝漏进去的光。黑暗之中,芯上的火焰随着长长短短的呼吸,在人脸上映出张牙舞爪的狰狞形状。 “这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道诡秘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许嘉年定睛一瞅,讲话的人居然是大伯家的儿子。他今年14岁,刚上初二,叫许嘉明,如今对着根烛火,神神秘秘冲众人讲述一个故事。 七十年前,那时候还是民国时期,奶奶也才刚出生。这一年上海已经有了十里洋场,外国人络绎不绝,交谊舞会旦旦不休,以贞操为首的束缚女性的陈旧的思想正饱受冲击。然而在这个七十年前道路尚且不通的僻静山村中,一切的外来思想流传不入也不会被人所接受。这种情况下,一位黄花大闺女未婚先孕的消息引得全村震动! 以村长为首的村民疾言厉色地逼迫这个女人将奸夫交代出来,就连女人的父母也以女儿为耻,站在了村人那一边。 持续三天的辱骂、殴打、看守之后,女人终于吐口,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奸夫的名字,正是村长的孙子,不止如此,女人还当场拿出物证与人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这个炸弹在浑浊的水池中再次爆炸,将每个人的心湖都炸出了一片浑浊污泥。 村长脸色铁青地带着物证和人证走了,说要细细调查,其余村人神情各异,纷纷散去。女人家中,母亲垂泪,父亲唉声叹气。 一夜之后,事情再度发生变化。 物证被指为女人蓄谋窃取,人证则一同翻供,说自己被女人蛊惑,做了伪证。这时候村长又出来表示,看在女人的父母始终兢兢业业替自家种田的份上,对女人从轻发落,只要打掉孩子就好。 如果没有后续的事情,一场纷争也算到此结束。 可惜在打胎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女人大出血死了。女人的父母悲痛欲绝,想要将女儿葬在村子的墓地,却被村长与部分村人拒绝,说是不吉利,几番争执都没有用处。不得已,女人的父母只能将女儿葬在山上。或许是出于补偿心态,女人的父母卖地卖房,为女儿的葬礼大操大办,并在女儿头七的时候,拖着女儿上山埋葬。 那天天气不好,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女人的父母拖着女儿的尸体上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后来村人上山去找,不管是女人还是女人的父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山顶的水潭旁边,看见了翻开盖的棺材,以及沉浮于水中的鞋子。 消息传到村里,大家都说这一家子是死在了山中,父母想不开,抱着女儿的尸体一起投了水。 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