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外城都沸腾了,无数听闻这一消息的人们蜂拥而至。 呼声越来越高, 响彻天际, 无数老百姓跟在车队两边, 簇拥着往前行着。而这个庞然大物正在不停的壮大再壮大,渐渐汇集成一条长龙,正逼近内城。 外面都闹成这样了, 各家各府上,甚至紫禁城里,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乾清宫, 惠帝今儿一天都有些坐立不安。下了早朝后,就坐在东暖阁里, 也不召大臣们议事, 也没有批阅奏章,沉默异常, 似有什么心事。 圣上这样一副态度, 乾清宫御前侍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个个谨小慎微,生怕惹来龙颜大怒。也就洪英还敢在惠帝跟前站着, 即是如此,他也宛如一尊石雕也似, 不言不语,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咚咚咚……”座钟绵长的响声, 回荡在偌大的乾清宫里。 这座铜镀金福禄寿三星座钟是安郡王从福建献上来的,以前这种玩意下面也不是没有进贡过,可惠帝素来不喜, 总觉得洋人的物什都长得怪模怪样。再加上惠帝有些精神衰弱的毛病,瞌睡浅,容易醒,嫌这物太闹腾。得了也不留,或是奉给皇太后,或是转手就赏给其他宫妃。 可安郡王献的这座却是不同,惠帝得到后,爱之若宝,特意放在东暖阁里,命太监日日擦拭。后来觉得声音太响,就挪到了西暖阁。这座钟敦实,声音也洪亮,即使坐在东暖阁里,也能听得到动静。 洪英觉得这东西好,准时,比沙漏好使,什么时辰了,不用看,光听声响就知道了。 钟声猛地将惠帝惊醒,他恍过神儿来,下意识问道:“洪英,什么时候了?” 洪英正想回答,就听惠帝又道:“原来都末时了,那荣寿应该回来了。” 洪英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说:“安郡王应该到京了。” 惠帝眼色复杂了起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着这声叹息,他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惠帝的年纪并不大,也就知命之年,可最近几年也不知怎么了,衰老的速度极快。似乎也就眨个眼的功夫,头发胡子都染上了霜色,脸上的细褶也密了起来。 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越发显得腰背也佝偻了。眼睛注视着金砖地面,来回踱了几步,才扭头去看外面。突然,又是一声叹息:“朕……愧对他……” 至于这个他是谁,惠帝不说,洪英自然也不敢问。 不过他心中有数。 还能是谁呢?自打朝堂上因为福建那边闹腾起来,圣上就显得心事重重的。在惠帝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洪英不敢自称是其肚子里的蛔虫,但对圣上的心思,也是能琢磨出几分来。 圣上这是忌惮了,再加上那些朝臣们日日在耳边叨叨,多少还是听了些进耳朵里。可惜心不够狠,却又偏偏喜欢为难自个。洪英每每都想说一句,这又是何必呢,可惜这话打死他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从外面走进来,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没摔出去。洪英紧皱着眉,正打算训斥,就听这小太监道:“陛下,安郡王到京了……” 惠帝仿若未闻,依旧看着外面,没有说话。 洪英正打算让这小太监退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听这小太监又道:“外面闹了很大的动静,许多老百姓听闻安郡王今日要回京,都去永定门那边迎去了。不光如此,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说,朝中佞臣横行,欺压忠良。安郡王为国为民,赴汤蹈火,可朝廷却是在寒忠臣的心……” 他本就走得急,心里慌,再加上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急喘了两下,才又掐着嗓子道:“还有一些学子也上街了,聚集了很大一群人,方才那些话就是那些学子们说的。他们如今已经到了正阳门大街,正打算向内城来,正阳门禁卫军犹豫着拦还是不拦,不敢擅自做主,就将事情禀报了上来。” “这些人是想做什么!” 惠帝惊诧之后,先是怒问,紧接着又道:“南宁公呢?” 南宁公是九门提督,内城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