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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秦玖和秦玚见也未见,全部退回。

    刘夫人安坐后宅,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福身行礼,面上恭谨顺良,背地里各施手段,和刘媵一起置身事外,全当看一场大戏。

    这场戏短期不会落幕,却会中途换角。

    每个被换下的角色,面前仅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北风呼啸,秦氏坞堡仿佛一尊巨兽,盘踞西河,迎风咆哮。

    吼声震动北方荒原,气吞山河,昭示着历史又将翻过一页,一个新的汉家政权将雄起北地,逐鹿中原。

    偏安南地的晋朝也将迎来一场动荡。

    十一月丙子,桓大司马再次上表,请废司马奕帝位,改立丞相司马昱。表书递上不算,更将“废立诏书”拟成草稿,派人送入台城。

    满朝文武无一提出异议,显然默许此举。

    郗愔随后上表,同样推举司马昱,言“琅琊王昱体自中宗,英秀明德,人望所归。宜从天人之心,顺百姓之意,以承皇统。”

    两个大佬先后表态,满朝尽是附和之声。即便是王谢士族,此时也不会站出来同桓温郗愔作对。

    这种情况下,褚太后想要翻盘已然成为不可能。

    台城,太后宫

    两卷竹简丢在地上,一卷是请废帝的表书,另一卷是百官联名推举新帝的奏请。

    褚太后脸色阴沉,鬓发斑白,似比之前老了十岁。

    阿讷跪伏在地,未同往日一般出声劝慰。

    自从幽州归来,他便一改往日作风,变得沉默寡言,行事愈发谨慎。

    褚太后的确想杀他,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十几年的大长乐不是作假,纵然不能干涉朝政,在宫中培养一批心腹不成问题。

    借助多年累积的人脉,抓住琅琊王氏递出的橄榄枝,再设法同桓大司马搭上线,孙讷逐渐在台城张开一张大网,褚太后想动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果一意孤行,褚太后就会发现,没了孙讷,自己会变成“聋子”和“瞎子”,再无法轻易得知宫外的消息。

    发过一阵脾气,褚太后冷静下来,命人将竹简捡起,再备下笔墨。

    “阿讷。”

    “仆在。”

    “你说,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太后是为晋室。”

    为晋室?

    褚太后拿起笔,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是啊,为晋室。

    竹简铺开,一行小篆落于简上,笔带锋锐,竟同康帝有几分肖似。

    “王室艰难,先帝短祚。未亡人不幸罹此忧患,感念存殁,心焉如割。”

    写完这段话,褚太后便停下笔,取私印盖上,旋即交给宦者,令立刻送去三省。

    司马奕得知消息,突然丢开酒盏,将宫婢宦者全部撵走,独自坐在空旷的殿中,先是一阵大笑,继而是一通大哭。

    哭声喑哑,伴着席卷的冷风,仿佛能刺破人的耳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废帝二

    太和五年十二月乙未

    雨水夹着雪子飘了整整一夜,秦淮河边落了一层冰晶。

    天刚蒙蒙亮,青溪里乌衣巷陆续驶出十余辆牛车,多为红漆车壁,顶盖皂缯,车后跟着数名蓑衣斗笠的健仆,宣示车中人非尊即贵,不是身负爵位,就是官品超过千石。

    偶尔有几辆红漆皂布的车驾经过,都会相隔一段距离就让到旁侧,由尊贵者先行。

    遇到品位官爵相当,并排而行者,仅是透过车窗颔首,少有推开车门揖礼,进而寒暄几句。

    天气愈发阴沉,冷风呼啸卷过,昭示雨雪将要更大。

    车辕上,健仆甩动长鞭,打出一个又一个鞭花,清脆的声响混合在一起,伴着呼啸的北风,似一曲诡异的哀乐,沿着秦淮河岸传出,直飘过尚未开启的篱门。

    台城内灯火通明。

    宫婢手托漆盘,匆匆行过廊下,裙角泛起微波。宦者在殿中设置蒲团,摆放灯盏,有条不紊的忙碌。

    五人合抱的火盆摆在殿前,宦者依例向内添柴。

    柴堆在盆中冒尖,交叠成锥形。

    火石擦亮,一点焰光悠悠燃起,继而变成橘红,从内吞噬整个柴堆。

    冷风席卷而过,火光随之摇曳,似灭非灭。

    雨水瞬间加大,火光终于熄灭,烧到一半的柴堆冒出一缕白烟。

    宦者跺着脚,冒着雨水擦亮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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