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吗? 的确。 然世道如此,不下重手,背后之人更会得寸进尺。况且,有桓容的吩咐,又有南康公主的许可,钱实行事再无顾忌。 背后人不动心思且罢,若是敢动歪心,派来几个抓几个,越多越好,倒省了招盐工的麻烦。 回廊下,李夫人打开竹笼,笼内的鹁鸽迈步走出,并不振翅飞走,而是歪着小脑袋,讨喜的蹭着李夫人的袖摆,发出咕咕的叫声。 婢仆看得稀奇,却是不敢轻易靠近。日前有人喂食时不慎被啄伤,手背留下一条长疤,涂再多的药也不见好,她可不想在以身试法。 李夫人取出一只香球,素手轻轻晃动,里面装着桓容惯常用的香料,伴着声响在雨中飘散。 鹁鸽愈发显得温顺,蓬松胸羽,咕咕叫得更欢,圆滚滚的更加可爱。 南康公主走来时,恰好见到鹁鸽躺倒,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姊。” 李夫人抬起头,拂过脸颊边的发丝,展颜轻笑。 廊下婢仆福身行礼。 南康公主抬起右臂,除了阿麦,余下之人尽数退开五步。 “这样的天,能飞吗?” “无碍。”李夫人托起鹁鸽,指尖擦过鸽身上的羽毛,笑道,“不过要将绢布裹好,免得污了字迹。” 南康公主点点头,亲手将绢布放入竹管,绑到鹁鸽颈上。 “这还是瓜儿上次送信留下的。” 碍于体型关系,拇指粗细的竹管,苍鹰可以绑腿,鹁鸽就只能系脖子。 待雨水减小,李夫人命人送来食水,喂过之后,亲手放飞鹁鸽。 黑灰色的身影在庭院上空盘旋两周,咕咕叫了几声,旋即振翅向北飞去,很快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外。 “阿姊,我听婢仆说,太后遣了内侍入府?”李夫人拉过南康公主的袖摆,轻声问道。 “的确。”南康公主冷笑,“请我入宫,言有要事相商。” “要事?” “八成是见派来的人一个没回去,想要探一探根底。要么就是没查出幽州来人的目的,打算从我嘴里问出几句。” “阿姊,其意非善。”李夫人轻蹙柳眉,道,“不若借口着凉,莫要去了。” “何需借口。”南康公主笑道,“我乃晋室长公主,她不过一个后宫妇人,夫主亲子皆亡,仗的仅仅是个太后名分。褚氏盛时,我亦不放在眼中,如今撕破脸,更无需太多顾忌。” “所以?” “我不想见她,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李夫人圆睁美眸,表情中闪过一抹惊讶。 “阿姊说真的?” “当然。”南康公主难得起了玩笑之心,拂过李夫人发间的流苏,“阿妹不信?” 李夫人收起惊讶,眉眼弯弯的笑了,顺势倚向南康公主,吐气如兰,笑靥如花。 “阿姊说的,妾自然相信。” 两人相视而笑,细雨轻轻泼洒,朦胧飘渺,遮住廊下一双倩影。 台城 回宫的宦者跪在殿中,脸色发白,嘴唇隐隐发抖。 褚太后坐在榻前,面沉似水,许久不曾叫起。 扈谦安坐在一侧,神情淡然,安适如常,仿佛不是被从家中强行“请”来。倒是随他来的两个徒弟心思不定,神情间带着不安,眼中时而闪过畏惧。 忽有一阵急风破窗而来,带起呼啸之声,吹熄摆在墙边的两盏三足灯。 宦者和婢仆不敢做声,匆忙撤去旧灯,送上新灯。 火光摇曳数下,终于未再熄灭。 风声雨声隔绝在殿外,殿内飘着檀香,灯光通亮,气氛却格外压抑。 “南康真这么说?”褚太后沉声道。 “回太后,千真万确。”宦者不敢隐瞒,额头触及地面,声音都在发抖。 褚太后攥紧衣袖,咬碎银牙,终于没能忍住,挥袖扫开了摆在面前的竹简。 竹简落到地面,瞬息摊开,现出上面的几行字,分明是扈谦卜笄所得的卦象,“变数”二字赫然在目。 “太后息怒!” 宦者宫婢大惊失色,均伏跪在地,面色发白。 “下去。” 五息之后,褚太后收敛怒色,斥退众人,仅留下心腹宦者。 待殿门关闭,阴沉的目光转向扈谦,冷声道;“事到如今,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