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次的任务,来到穹国地蛊处,他对这些粘乎乎的虫子有天生的抗拒感,更不要说他与人蛊做的,都是操控人心的事情。 但是也不得不来。 他瞥向身侧的高大男子,这个男生女相的、是此次任命的将军,要是硬拼,他连他的一只手都打不过。 殷国皇帝对他的巫术早有防备,大抵是太过诡异神奇,怕自己被操控,也怕他收揽民心,将皇帝取而代之,其无意露出的杀意简直令他毛骨悚然。 他的巫术并不是万能的,这最多起到的是辅助的作用,他就算再厉害也拼不过真刀真枪。 所以他果断对外宣称臣服于皇帝,以自己的神秘与至高无上去衬托现在的皇,将皇的地位又生生拔高了一层,又毫无保留竭尽所能地展现着自己的价值,这才将皇稳住。 他的作用很大。 然而人蛊的出现却让他受到了威胁。 相比起只有一个人能操控的巫术,果然还是听命于自己的蛊更令人信服。 他现在还有用,比如在有蛊王出现的情况下瞒天过海,比如聚拢民心,可是他知道,他的结局不会太好,自古兔死狗烹屡见不鲜,他毫不怀疑,等到穹国事了,他就会“积劳成疾”,他的尸体与荣耀一起被记载在史册中。 殷国已经发兵,会不会皇现在就想对自己动手? 他的弱点已经被研究得清清楚楚,这一群士兵一拥而上,他毫无还手之力。 人说心血来潮,便是对未来的预警,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心慌的感觉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方才一直在看对面,却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象中的危险,难道是因为危险就在身边? 半巫脑中一片混乱,偏偏耳畔蝉鸣纷杂,虫鸣阵阵,吵得他几乎要骂出声音来。 将军感受着身侧的异动,看见半巫眼中一站而过的怒气。 他一惊。 这怒气显然不是对着江湖客,倒像是……对着他?对着他身后的士兵们?? 将军突然想起了在临走前皇近身的几个人之一,对自己的说的话。 【你的职位是皇亲许的,与半巫齐平。】 【这次行动全权听你指挥。】 【任何人、任何人!若是有任何人,胆敢违纪,格杀勿论,不必回禀,记住,是任何人!】 他再次低头看向半巫,半巫紧紧握着他的铃铛,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竭力抑制着什么。 半巫……是被他们看做半神的人物。 但他依旧是臣服于皇的。 皇才是国的根。 皇的近身人为什么要那么说? 难道是早有预料,半巫对皇有所不满? 方尚清与曲青邪这些人,为什么突然镇定下来了,这明明是他们的主场,万无一失的布置,就连最近的穹国军赶到这里也要两三个时辰。 他们究竟是轻生死,还是笃定他们不会受制于人? 莫非是真有援兵? 他们之前的慌乱不似作假,若真的早有援兵,为什么要等这些蠢货自爆经脉之后才出现? 莫非这些人并不知情,方才知晓? 还是说不是援兵,是他们之间出了内鬼,将阵法破解了? 半巫为什么要拨弄他的铃铛,他方才还听见铃铛响了一下…… 这次的任务,是不是还有一个? ——在必要时将半巫击杀? 半巫后背感到一阵凉意,他心头一颤,不着痕迹地转动着手中的银铃,扭曲的镜面映出了一双充满杀意的眼。 半巫浑身一颤,连忙收了银铃。 片刻他再次抬头看向将军。 “半巫大人,您怎么了?” 一如既往的恭敬。 好像方才所见,皆是幻象。 将军有些按捺不住,之前想将他们的精神气磨光再用蛊和半巫的巫术控制,现在已经等不得,若半巫真的心怀不轨,岂不是坏了皇的大计! “不等了,现将这些人拿下,慢慢磨耗精气也可。” 半巫闻言猛地抬头,心头大震,脱口而出,“不可!” 将军顿了顿,不动神色地问道:“为何?” 半巫也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定了定心神,道:“只有一次一次给予希望又推入绝望,才能将精气都消磨去,直接将人抓了,已知将死,别说可能会花费数十倍的时间力气去消磨,也许会被拼个鱼死网破!” 这些人若真的这么快被拿下,那他的猜测若是属实,他被拿下的时辰岂不是也不远了! 方才那一眼像是幻觉,又像是真实,看得他心头发寒。 将军声音越发低沉,“可是大人,我有些心慌。” 半巫这样反对,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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