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是声嘶力竭地嘶吼,可是声音却如同呢喃,雪暮枝凑近了才听见他在说什么。 “阿荼呢?小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雪暮枝不解地看着高瘦的男人,他在假惺惺些什么呢? 引诱阿荼被中下人蛊的,把阿荼抛出去对敌的,最先伤害阿荼的,不就是你吗? 可是雪暮枝不是喜欢说话的性子,只是默默地看了赵柯一眼,加快了运送的速度。 之前也提防赵柯搞小动作,哪怕有两个人扛着都没法快点走,现在赵柯被痛地直不起腰来,速度反而要快得多了。 …… 方思远被摔到地上,喉头一甜,就听见了什么声音,而后是阿荼轻轻地道歉声。方思远一喜,也顾不得气血翻腾,就抬起头欣喜地看向阿荼,阿荼回来了啊!他怎么忍心去怪她,他会说没关系,他会说不是你的错,他会说他就在她身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对他说,错过六七年,他依旧是她的哥哥。 可是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看见阿荼的手完全穿破了胸口,泪水自脸颊划下,依旧在努力地、歉意地笑着,方思远大脑一片空白,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那是飞溅的血。 他突然想起那声奇怪的声音,原来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阿荼缓缓倒下,他踉跄着扑上去接住,身子虚弱,同阿荼一起倒在了地上,喉头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猛地偏头,没溅到阿荼身上半点。 阿荼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可是她还能看得见,看见方思远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却掉地更多了。将她染着血迹的脸渐渐洗净,露出一片初雪似的白。 方思远手忙脚乱地帮阿荼擦着眼泪,喉咙已经沙哑得没法听了,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沸水灌下喉咙。他红着眼眶,却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荼你别哭啊,别哭别哭……” 阿荼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像是出谷黄鹂,清脆婉转,如同时光回溯,挎着小篮子的少女红着眼睛,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少年,就突然笑出声来。 “思远哥哥,笨蛋。” “思远、哥哥……笨蛋……” 方思远点着头,红着眼睛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就是笨蛋,是天下第一大笨蛋,阿荼不哭了好不好?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 “思远哥哥,那个红红的是什么啊?” “糖葫芦,可甜啦,要不要吃,娘刚给了我两个铜板的零钱。” “嗯……不要!” “为什么呀?” “因为思远哥哥骗人!我看见了,那是山里红的串串,山里红可酸了!” “我没有骗人,那外面裹了糖浆的,来来,好阿荼,尝一口?” “嗯……好吧。” “怎么样?甜不甜?” “甜!” “以后哥哥都给你买。” “可是咱们没有钱。” “那……我听先生说当了大官就有钱了,那我好好读,当大官,赚钱给阿荼买糖葫芦吃!” “那、那我就出去卖刺绣,也给思远哥哥买糖葫芦。” “真的吗阿荼?” “就这样说定啦!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 “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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