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带金微垂了眉目,应了声诺就下去回话了。 朱常溆踉跄了几步出了翊坤宫的宫门,在肩舆前扶着单保站定。单保见皇太子浑身的汗,取了丝帕给他擦,嘴上不敢问,心里却在想,莫非是让娘娘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信王!信王!”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朱常溆甩了甩头,睁开紧闭的眼睛,“走吧,回慈庆宫去。”单保搀着他坐上肩舆,当中有一回险些给跌下来,“殿下可小心些!” 朱常溆朝他挥挥手,强迫自己定了神,尽量稳健地坐上肩舆。坐定后他吩咐道:“走吧。” 单保一躬身子,朝请轿长喝了一声,肩舆自平地抬起,缓缓离开。 回去的路上,那个声音还在朱常溆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听得多了,不知为何竟觉得双眼有些酸涩。朱常溆拿袖子遮住有些怕光的眼睛,后背颓丧地靠在肩舆的椅背上。 涌出的眼泪浸湿了袖口。 “信王,这位便是你以后的信王妃了。” “奴家给信王见礼。” “奴家早就让陛下听了奴家的劝,陛下不听,现下……再无挽回之地了。” 繁杂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向朱常溆涌来。在煤山自缢时的难以呼吸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 朱常溆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没有白绫掐着。他轻轻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奇异的笑来。总算他也是同皇后有了一样的体会。知道了那种无望。 回到慈庆宫,朱常溆摒退了殿中的人,浑浑噩噩地走到自己的床边,往上头一倒。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浅笑着的女子,要说活泼,谈不上,有些拘谨,却也称得上大方。那女子朝自己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宫礼,显见受过调|教了,但还是有些小错。再一转眼睛,边上出现一个头发蓬乱,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来。娇俏的女子与憔悴的妇人重叠在了一起,朝着朱常溆扑了过来。 朱常溆赶紧将眼睛睁开,胸口剧烈地起伏。 是一个梦,一个真实无比的梦。 第110章 朱常溆在床上躺了许久才起来。单保一直在殿外候着,见朱常溆从里殿走出来,赶紧迎上去。“小爷可是醒了。” 朱常溆“嗯”了一声,“怎么,有事?” 单保道:“无锡顾家有消息传来了。”说罢,低眉顺眼地低了头,一派恭顺的模样。 “唔。”朱常溆道,“顾家都充军了吧?” 单保回道:“是。” 总算是有一件好事了。朱常溆觉得方才堵在心口的那一股怨气都消散了。他没忘了前世最终是谁推了自己一把,东林党,东林书院,便是他们自己不跳出来,他也不会就此罢手。 如今没了顾宪成,本就还未成气候的东林书院想来再不会有什么大阵仗了。日后便是个个入朝为官,也翻不了什么大浪。 这样就好,太好了。 朱常溆站在阶上,望着乌云散去后的太阳,叫阳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