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无人,那这份荣华也不过须臾岁月罢了,父母也终有离开的一天,到那时候,映容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所以赵氏想给映容寻一个门户低的婆家,在昌顺伯府还尚存几分尊荣之时,让映容在婆家站住脚,再给她多多补贴嫁妆,手里捏着银钱才有底气,低嫁虽然委屈了点,但纵观往后,还是这样最好。 不止是映容,余家的每一个姑娘们都面临着这个事实,她们的娘家在几十年后还能否存在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女人最大的底气就是孩子和娘家,娘家一倒,这个女人的地位至少也要倒一半,而一个家族的延续靠的是这个家里的男人。 所以即便赵氏再怎么厌恶余文轩,即便余文轩再怎么不争气,都改变不了他延续着余家,支撑着余家的事实,男人是家里的支柱,夫是妻的天,男人可以考举,可以做官,可以上马打仗,可以承爵袭位,而女人只能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若是妻子早亡,丈夫仍旧可以续娶年轻漂亮的未嫁女子,但若是女子改嫁,往往会被诟病羞辱,都说一女不应侍二夫,而丈夫早逝寡居多年的女子所能得到的最大荣耀便是一座磊然肃立的贞节牌坊,那阴沉的牌坊赐她节妇之名,镇压着她孤苦无依的一生。 这座匾额高悬八柱成庭的昌顺伯府,始建于大邺开国之年,矗立三朝,历经四十余年,虽然如今已经风雨飘摇,但它仍旧给这个家里的女人们带来了荣耀,尊严和体面。 赵氏内心郁结,她忧愁着女儿的一生,忧愁着余家的未来,她还是着急余家没儿子,没儿子就是没后人,爵位就没法承下去。 赵氏就奇了怪了,余文轩的妾侍也不少,怎么就没一个生儿子的呢?莫说生儿子了,自从黛容生下来以后连个有喜信儿的都没有,要说是余文轩的问题,那也不该啊,这四个姑娘不都好好的生下来了? 赵氏是真愁,余文轩也三十好几了,这个年纪都是能做祖父的年纪了,实在是耽搁不起。 刘妈妈站在一旁,心里暗暗恨起柳姨娘来,她不是爱霸着爷们吗?那倒是霸出个儿子来啊?霸了那些年也就霸出个闺女来,没个屁本事还天天钻头觅缝的作怪! 刘妈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要不是那个柳姨娘,说不定夫人早生了嫡子出来了,哪能沦落到如今这难堪局面! * 映容今儿没午睡,此刻正坐在榻上说话聊天,边上摆了几个圆凳子,围坐着平妈妈,携素,拾兰,采萍和摘月。 平妈妈才从老家回来,存了一肚子话要说给她们听,映容她们几个小姑娘就乖乖坐着听,一边听一边剥瓜子花生吃。 刚刚说到她邻居家的闺女桂莲嫁了人以后天天跟她婆婆斗法,自从娶了媳妇,婆婆就什么事都不做,整天抱着个膀子指使媳妇,媳妇心里不高兴,就偷婆家的米和肉贴补娘家,婆媳两个打了好几回架,两家结亲不成反倒结了仇。 平妈妈说的传神,几个小姑娘磕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说了半天乡里闲话,平妈妈想到一事,乐呵呵道:“桂莲家还给了我一袋子白果子呢,我正好背过来了,晚上给你们炒了吃吧!” 映容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什么是白果子?” 平妈妈说:“就是我们那的一种果子,黑皮白芯,又甜又脆。” 说着就起身跑到门口去拿了麻布袋子给映容看,映容扒开袋子看了一眼,这不是荸荠吗?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这种果子呢! 映容笑道:“这个炒着吃就不好吃了,应该撒上白糖凉拌着吃。” 携素看着那果子好奇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果子呢!” 平妈妈拎着袋子笑,“那我去给姑娘拌了去。” 映容道:“让厨房的人去做吧,拌一碟子果子,再做一份绿豆面,把绿豆泡半个时辰,磨成粉和面,做出来的面条清香又解暑,糕点要牛乳香糕和桂花山药糕,一样做四份,给祖母,父亲和母亲那里各送一份,现在天气热,太腻的东西也吃不下,祖母常常说没胃口,送些清爽的点心汤水过去,她还愿意吃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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