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那一首乐章会不断的索求,向着演奏者所求更多,用来填补自身,完成自己,直到演奏者失去所有,无以为继。 仿佛恶魔一样。 可所谓的艺术,难道不就是这样么?所谓的灾厄乐师,就应该如此才对! 他颤栗着,憧憬着,仰望着台上的身影。 沉浸在他所演奏出的旋律里,那如钢铁鸣叫一般的铿锵,天地轮转一样的宏伟低吟,乃至焚烧所有的壮烈曲调。 那一瞬间,饥渴的乐章再度伸出了手掌。 给我,你的心脏! 槐诗无言,恍若未闻,残缺的面孔之上,无声的咧嘴,动作未曾有丝毫的停滞,全力的演绎,补完着这未尽的旋律。 拿去! 于是,仿佛雷霆一般的鸣动从演奏中迸发,令那虚无的旋律被赋予了心脏,宛如焚烧的巨人一样,自演绎中,大步奔行。 向着死亡和未知的尽头,向着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咆哮。 就在空旷的演奏厅之中,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浮现,来自地狱中的观赏者们被这远方的呼唤所吸引。 而就在观众席的最后方,无声的多出了一张椅子,椅子上枯瘦的男人撑着自己的下巴,专注倾听。 在旁边,负责人察觉到了他的背影,大惊失色,想要说话,却看到了他撇来的不快眼神。 一根骸骨一般的手指微微抬起。 “嘘!” 保持安静。 因为,以生命为代价的演奏,正在继续! 而就在那一瞬间,乐章之中的诅咒,最后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给我,你的灵魂! 短暂的乐段隙间,一晃而过,而激昂且癫狂的演奏继续。 槐诗依旧低着头,未曾有丝毫的停顿,残缺的面孔似是无声的大笑。 回答是—— ——拿去! …… …… 此刻,肉眼可辨的黑暗,已经从演奏大厅的门缝中倾泻而出。 整个庞大的建筑已经被层层的秘仪所封锁,压制和保存着那扩散的旋律。倘若如此接近的距离,令那其中所蕴藏的万分之一的癫狂意味泄露而出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让统辖局拉响警报。 即便是隔着大门,也能够察觉到,其中诡异而恐怖的变化。 却无法想象…… 究竟在发生什么! 在会客室里,吉赛尔已经坐立不安,根本无法专注的应对艾晴的询问和谈判条件,时不时的看向了演奏大厅的方向。 当艾晴平静的将纸页再度翻过一张的时候,吉赛尔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和迷惑:“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弗朗西斯科那一份乐章,已经吞噬过不下六位灾厄乐师的灵魂了,那是一个陷阱!只有弗朗西斯科是个傻子,觉得它有完成的希望。 可十几年了,他找了不知道多少人,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完成演奏!”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艾晴反问:“演奏的又不是我,担心又不会有用,况且,我为什么要担心呢?” “……” 吉赛尔呆滞,难以理解。 “难道……你讨厌他?” “是啊,讨厌,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麻烦,每次被他甩了烂摊子过来,就会觉得头疼。和他说话的时候,压抑不了自己的脾气。 只要看到那一张洋洋得意的脸,就想要冷嘲热讽。 发自内心的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艾晴坦然的回答:“怎么,难道你喜欢他?” 吉赛尔无言以对。 但却无法否认——即便是此时,对弗朗西斯科的执念有所担忧,但同时,也在隐隐的担心着那个刚刚还两度战胜了自己,折磨了自己半个小时的对手。 不是担心天国谱系后续有可能的报复,也不是因为害怕眼前这个女人会因此对自己有所敌意……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