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嬢嬢,岂不是再长不高。” 说得众人都笑出声来,阿素领着小婢女,送上时令瓜果,各样吃食零嘴。桃条滚着糖霜,甘草梅子包着草衣,丝姜蜜枣,杏仁爽团,另一攒盒里榛子、松子、枣圈,荔枝、桂圆干;再兼一碟点心,芝麻薄脆、云片糕、绿豆清凉团;春时有鲜瓜,翠皮绿肉,甘汁蜜甜。 沈娘子拈了一枚杏仁爽团用手由兜了递给阿萁道:“我也不知你们喜爱吃什么,依着我的口味,这个爽团沾了冰片各样香粉,很有些趣味。” 阿萁接过,笑道:“这些零嘴,我就没识得几样呢。”她依言尝了尝,只觉酸咸甜辣,满嘴泌凉,间夹杂着豆蔻、甘草、丁香香气怕是厌得人深厌,喜得人极喜之物,倒也对阿萁的脾味,一枚吃尽,舌尖香气冰凉犹存,“怪道叫爽团,吃后嘴内舒爽。” 江石在旁见她喜爱,装着无意似得问道:“好似桃溪不曾多见。” 沈娘子笑点头:“这是禹京那边的零嘴。”又道,“南北的吃食各不相同,北面的有些吃食,南人吃得惯,有几样,却怎也不能适口。” 江石道:“十里尚不同风,何况南北。我还听说有些地方不喜吃鹅肉,说鹅肉生风痛,有些地方却又常吃鹅肉,鸡反而少吃。” 沈娘子笑着道:“那是荇州,那边多鸡鸭,却厌鹅,荇州人不喜鹅肉,却又喜爱鹅子,道鹅子有清热解毒之效,因此家家户户仍旧养鹅。旧年有商贩过荇州,见那边鹅肉价贱,贩了好些活鹅回家倒卖。” 阿萁听得认真,叹道:“这商贩路过便看中这里头有利,好活的心思。” 沈娘子又笑:“这里头还有趣事呢。这商贩贩了小一船的鹅,关在竹笼里,远途到家就把这百来只鹅全放在院子中。他远途归家,疲惫不堪,一路又听惯鹅叫声,自是倒头就睡。只可怜他家老小,一夜不曾好眠。” 阿萁噗得笑出声来,道:“鸡鹅叫起来,聒噪得很。我家家中有一晚,鸡笼里的鸡被野猫惊了,吵得四邻不得好睡。不过,那商贩远去一趟,贩得鹅要是能卖得好价,也不枉来去一身风雨。” “正是,行商走贩实是辛苦。”沈娘子点了点头。 他们说了几句话,阿素带了净面净手,另换了一件衣裳的沈小娘子过来,沈娘子便让她唤阿萁和江石兄姊。 好在阿萁和江石早备下见面礼,一色用细竹篾编的虫草,蛾、蝶、蜻蜓、蝈蝈……江石一时疏忽大意,在里头夹了一条狰狞逼真的千足虫,这本是要给江泯留着的,他怕吓着沈小娘子,正要藏好。谁知沈小娘子眼尖,手里捏着一只蝶,眼巴巴地盯着那只长虫,问道:“阿兄,鳐鳐能要这个吗?” “鳐鳐。”沈娘子微沉下脸,开口道,“阿姊和阿兄,已经送了你好些草虫,你怎能开口另要。” 鳐鳐怯怯地瞟了眼自己娘亲,藏到了阿萁身后,小声道:“那些给……阿息,虫子鳐鳐的。” “阿息?”阿萁和江石听江大说过,沈家还有一子,究竟多大却不知晓。度量沈家主与沈娘子年岁尚青,猜沈家子年纪不大,因此备的礼,不止一只虫草。 果然,阿素在旁笑道:“阿息是我们小郎君,今年已经十岁了。” 沈娘子唇边挂着了一抹笑:“他眼下不在家中,开春时随他叔父去了任上,许是嫌家中拘束,在外得他叔父撑腰,乐不思蜀,不过聊寄只言片语慰聊家中老父老母。” 阿萁微有汗颜,道:“我看沈娘子年青,还以为小郎君才不过四五岁呢。” 沈娘子笑:“早已日过正午,哪敢再提年青二字。”她叫阿素收好虫草,谢道,“施小娘子与江小郎有心了,家中小儿也喜爱摆弄这些草编。” 江石将那只千足虫递给沈小娘子,看她爱不释手地放在手里把玩,又顶上头上要去吓一旁的小婢女,乐得咯咯直笑。 江石便道:“我还道她小女娘,害怕毒虫。”不曾想竟和江泯差不多心性,生得秀丽无双,偏爱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沈娘子轻叹道:“她是个皮顽的,大后还不知什么心性呢。” 阿萁道:“沈娘子教出的儿女定然是好的。” 沈娘子笑道:“痴心父母古来多,育子教子盼子栖高枝,只是,世事岂能样样遂人心、如人意?只要不负己身便好。” 三人坐着又说几句闲话,阿萁说起村中趣事,又说起山中野物,沈娘子听得津津有味,思慕起满山春花,说道:“原先我只道千桃寺才有花红映云海,倒不曾亲见山花如火如荼的景致。” 阿萁便邀道:“今春春花已经败了,明岁我邀娘子来家中看花。我们那处花开得好,农家菜蔬虽然都是粗菜淡饭,虽没有十分滋味,春日鲜蔬却是刚从园里摘得,比买得鲜灵。” 沈娘子一口应下,道:“明春我定然去。” 江石心系船去禹京的事,遂问道:“我们来得鲁莽,沈家主可是有要事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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