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想着报答不报答的,我若是求这个,那叫挟恩图报,我从不做这种事。”长生收手,在谢忘之眼前收拢手指,只留住左右手的食指,然后一左一右点在她嘴角,“我看得出你难过,但逝者已矣,你该做的是护好自己。消息探不探得出,看的是时运,交给我即可。” 他含着笑,指尖稍稍用力,在女孩的嘴角一提,居然真画出个淡淡的笑靥。长生温声说,“来,笑一笑。你哭起来也不丑,但总是笑着好看。”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谢忘之眼眶又热起来,顶着长生的视线,她眨眨眼睛,睫毛上还带着细细的水珠,嘴唇却抿着翘起来,是个货真价实的笑。 “谢谢你。”她轻轻地说,“你能做我的朋友,我现在想想,是好开心的事啊。” “嗯。”长生这回是真的收手,顺手搓了谢忘之的头一把,“等我消息吧。” ** 当时和谢忘之说的是时运,李齐慎骨子里却不信这个,真花了心思去打听。毕竟是含象殿里的事儿,他总不能自己露面,正好认识的人里崔适算是长袖善舞,这事情理所应当落到了崔适头上。 崔适在宫里混了四五年,出身又好,四处都吃得开,隔天就带了消息回来。 一进清思殿,他没搭理李齐慎,三两下扯了腰带,直接把整件外衣丢进了火盆里。这身衣裳薄,锦缎做的,入火就烧起来,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我让人点火盆烧醋,意思是去去邪气,你怎么整件衣裳都不要了?”李齐慎坐在桌子后边,支着下颌。 “嫌晦气。” “哦?” “我刚从那边回来,全是新死的人,还听见了别的消息,这身衣裳我绝不再穿,烧了干净。”崔适从内侍手里取了外袍,披在身上,径自到桌边坐下,“下去吧。” 宫人应声,全撤了出去。清思殿的门一关,只剩下火盆里燃烧的声音。 李齐慎笑笑:“说吧。” “含象殿那边反正咬死了,说这宫人是自戕,死因是自缢。大过年的,她好像不是长安城里的,家里人没那么快来领尸体。”崔适皱眉,“我花了快五两银子,好说歹说,才让我匆匆忙忙看了一眼。” “辛苦。”李齐慎说,“状况如何?” 崔适回想起当时那一瞥,十五六岁的小娘子,长了张清秀的脸,打扮打扮也算是个佳人。分明是将开的花,就这么枯萎在泥地里,他玩的是笔,生来多情,也有些不忍,只摇摇头:“不如何。” “是吗。” “我就看了一眼,还离得远,看不真切。”崔适眉头皱得更紧,压低声音,“我总觉得……不像是自戕。” 李齐慎语气清清淡淡:“怎么说?” “她颈子上确实有勒痕,但看得出轻重的位置不一样。我可没听说过上吊还能用上几根绳子的。” “轻重?” “对。轻处淡,深处重,她是新死,还能看得出勒痕。”崔适抬手,在自己颈子两侧比划了一下,“这地方格外重,中间反倒轻。但若是上吊,力道该吊在这地方。” 李齐慎点头,忽然伸手,虎口不轻不重地在崔适颈侧卡了一下,旋即收手:“若是这样呢?” 两人的猜测倒是一样,崔适却没敢说,只挠挠眉心,苦笑一下。 李齐慎想了想,没把猜出七八分的事情说出来,只抬眼去看崔适:“你先前说听见了别的消息,什么消息这么晦气?” 崔适想起来就恶心,忍了忍,才说:“我在路上听见两个内侍说的,说是要采选宫人。” “提前了?” “是,提前了,且今年似乎挑得格外多。往年八岁的小娘子居多,今年却点名要十一二岁的。” 李齐慎一顿:“为什么?” “是那两个道士的主意,说是要取……”这就是让崔适恶心的东西了,他浑身发毛,搓了搓手臂,勉强把话说下去,“取红铅和蟠桃酒。” “嗯?” “……是道家炼丹用的东西,说是延年益寿,我以前听过,觉得恶心,我也不信这个。”崔适觉得这玩意说出来都脏舌头,“红铅指的是女子初次的癸水,蟠桃酒……则是未婚女子,无孕,用药硬催……” 李齐慎眼瞳一缩,话都不听完,直接甩下崔适,起身往外走。 第34章 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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