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的领地之后,他需要处理的事务多了起来,何微他没再重用了,凡事他都要亲自决断。 浮南也没闲着,对于她不感兴趣的事,她确实懒得理会,但她既然收了阿凇送来的那么多枚城主的印鉴,她也就担起了责任。 这日夜晚,她与阿凇同处一室之内,阿凇在处理城中事务,浮南在负责给他找更多事。 她先前拟了一份对魔族的管理方法,但她发现这种管束只是表面的,并不能完全改变魔族的本性,但魔域中层、上层的魔族,不说善良,至少表面上与人类没什么差异,难道魔域下层的魔族就做不到吗? 郁洲是一个很奇特的魔,他似乎执着于斩除魔族的罪恶,他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把所有魔族都杀了。 浮南不认同这个方法,杀戮只会带来更多的罪恶,这是她与先生辩驳过的观点——她与先生同行时,并非事事都听从先生的指导,先生认为魔族应当铲除,那是浮南第一次反驳他,她不觉得所有的魔族都该死。 她反驳了,先生就笑,他没对她坚持说明这个观点,但低沉的笑声却很坚定,浮南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很简单,既然双方都知晓这个话题有分歧,那么就不要再触及它了,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过多交谈下去,只会破坏关系。 浮南低眸注视着自己手里写下的第一份草稿,她完全将先生说过的教导人类方法默写了下来,先生说人类中建立学堂,是要教会人类知识,这样能发掘人类能力,让他们对上层做出贡献——这个观点很残酷,但很实用,对于领导者来说,下层的人类确实只是工具。 她看着看着,将这段话完全删去了,执起的墨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知何时,阿凇已经站到她身后,他低眸注视着浮南删去的那一大段冰冷、精准、理智、实用的话。 他低下身子,让浮南发现他的靠近。 阿凇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幽魂,他靠近了,浮南才感应到他身上略带冰冷的气息。 她回眸,墨笔无意识地在纸上洇出一大片墨痕,她轻笑着问:“阿凇,怎么了?” 阿凇顺手在她手背上写字:“写得很好,为何删了?” “我觉得不太好,虽然它……确实很对。”浮南眨了眨眼说道。 阿凇的视线落在她忽闪的长睫上,屋内亮起的暖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温柔似水。 “你觉得要如何?”阿凇继续在她手背上写,他的手指刻意落得很轻,浮南感觉很痒,但没有躲。 “我……不知道……”浮南轻声说,她的眼睫垂了下去,“我删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改。” 她只会照搬先生说过的知识,她从未想过创造,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她只是一枚小苍耳呀。 阿凇想,浮南确实很重视他送给她的一个个城堡玩具,但他既然送给她了,她想要怎么做都可以,就算做错了也没有关系。 “按你的想法。”他写。 “我的想法很稚嫩,或许会很可笑,也有可能是错的……”浮南说,她知道她不及先生智慧的万分之一。 阿凇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执笔的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给她比手语。 “你想做,便去做,若出了错,有我担着——对于你来说,不管你如何做,城中魔族的下场,总好过如郁洲的城池内魔族一样被杀死。”阿凇传达的意思明确简洁,浮南就算做错了,她手下魔族的下场也比死了好。 “对于魔族来说,学会某些正向的东西,可能比死了还难受吧。”浮南的声音很轻,她知晓问题的关键。 果然,阿凇握住她的手僵住了,浮南说得没错。 “阿凇,你是人,你不一样。”浮南的声音柔柔的。 阿凇手指覆在她的手背上,冰冷似雪。 浮南又笑了起来,她说:“好吧,那就试一试。” 她的手动了起来,阿凇覆着她手背的手也一起动——这份文书,几乎是他们一起写下来的。 浮南将文书里关于修建类似学堂机构的意义改成为教导魔族对于自我的认知,塑造一个坚定且有目标的心灵远比学会知识、发掘能力、修行法术来得更加重要。 至于文书里其他的决议措施,她都一一修改了,浮南知道自己可能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时间还很长,她可以慢慢修改。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