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有仆人叫道:“张大夫来了。” 杨埙便向蒯祥使个眼色,令其躺好,自己扶着朱骥到外堂坐下,再去开门,请大夫进来。 那张大夫低着头,提着药箱,一步跨进门槛,便直奔内室。 杨埙道:“喂,病人在这里。”忽见朱骥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心念一动,又改口道:“我跟大夫开玩笑呢,蒯老爷子在里面。张大夫请。” 张大夫问道:“蒯匠官好些了吗?”杨埙道:“昨晚老人家受刺激中了风,而今口吐白沫,连人也认不得了。” 张大夫道:“我知道,我昨夜来过。我开了些宁神的药,蒯匠官服下后可有好些?” 杨埙不禁一愣。他见这张大夫神情鬼祟可疑,原以为是歹人假冒,却不想是真的大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到朱骥大叫一声,转头一望,他人已经晕了过去。 杨埙忙奔出来,撸起朱骥臂上衣衫,却见他整条臂膀布满网状黑纹,如同刺青一般,甚是诡异。 杨埙忙叫道:“张大夫!张大夫!” 那张大夫应了一声,却是隔了一会儿才赶出来。正好于康进来,忙招呼道:“原来张大夫来了这里,这可实在太好了,我正找你。” 张大夫只简略看了朱骥臂膀一眼,便摇头道:“治不得,治不得。”提了药箱急急出去。 于康道:“喂,张大夫……” 朱骥却又缓缓睁开了眼,道:“我没事……阿兄,你帮我在这里找间静室,扶我躺下。我这半边身子开始麻木,不能动了。” 于康忙上前扶起朱骥。杨埙趁机进来房间,低声问道:“那张大夫可是奉歹人之命来送信的?” 蒯祥道:“是,他说他妻子、儿子在对方手中,不得不走这一趟。两日后,他会再来取歹人要的东西,我拿不出来的话,我家人和他家人都要死。” 杨埙问道:“那蒯老爷子怎么回答他?” 蒯祥道:“我能怎么回答?我不是失去记忆糊涂了吗?” 杨埙这才放心,道:“是了,蒯老爷子死死咬定这一条就好。千万不要心软啊,老爷子不交出东西,张大夫及其妻儿还有可能得救,一旦交了,他全家必定被杀了灭口。” 蒯祥道:“我明白,可终究还是感觉是我牵累了他。” 杨埙忙道:“这不是谁牵累谁的问题,歹人作恶,总会伤及无辜。老爷子,你安心躺着,我该出去忙了。” 于康将朱骥临时安置在同一处院子的厢房中。杨埙跟进来问道:“朱骥怎样了?” 于康道:“人已经昏晕了。”杨埙还不大相信,问道:“他真晕了?” 于康道:“这还能有假?人晕过去前,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璚英,以免她担心。”叹了口气,道:“看他这样子,怕是一日之内,毒性便要蔓延全身了。” 杨埙道:“难怪那紫苏限定一日之内拿到郑和宝图,原来毒药药性也是一日之限。” 于康只以为下毒加害朱骥与绑架妻子者是同一伙人,咬牙切齿地道:“想不到歹人如此狠辣,他们已经捉了玉珠,还要再用朱骥来多做一层保障。”又问道:“为什么杨匠官之前说紫苏向朱骥索要宝图的事是假的,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真正知情者蒯祥、朱骥均已卧床不起,一个真的中了毒,一个虽是假病,却不能起身。杨埙一个人难以应付两头,不得不说了实情,只是未提张大夫已遭胁迫、被逼充当了信使一事。于康这才知道事情牵涉重大,愕然呆住。 杨埙道:“于兄不必担心,朱骥之前已安排了大量人手搜寻玉珠,我也托请了不少朋友私下帮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于康道:“歹人没有送信来,也许是见官府追捕正急,想等风头过去。我虽担心玉珠,但她总算有惊无险,倒是朱骥……该怎么办?” 杨埙道:“郑和宝图收在哪里?”于康道:“朱骥说如果不在工部,多半就在文渊阁或是内府中。他原本想等我义父于少保下朝后,二人商议个可行的法子,却不想出了中毒这件事。” 杨埙道:“如果事关玉珠,她是外来的媳妇,又是女子,于少保还有可能考虑妥协。朱骥中毒既是跟玉珠一案并没有直接关联,于少保一定会直接拒绝对方,决不会交出宝图。” 于康道:“杨匠官倒是熟知我义父的性子。” 杨埙道:“天下谁人不知于少保是社稷为重,君为轻。嘿嘿,能为玉珠向歹人屈服,即便只是有这个可能,已经是罕见的慈父柔肠了。”又道:“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于少保。不然他一定会调派重兵包围白塔,那时就算能捉住紫苏,怕是也得不到解药,不能解救朱骥了。” 于康也同意此点,又踌躇道:“但我们没有宝图,始终换不回解药来救朱骥。” 杨埙道:“实在不行,明日我去白塔会会那紫苏。” 于康道:“你去?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