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直觉觉得有什么不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样霸道的人?合着自己愿不愿意接受,都得在这里站着乖乖听他说? 然而还不等庄衍想出来自己该说点什么,小池又已经收发自如的接上了下一套攻式,“我刚刚在你中军帐里说的,其实有一句话,我那个时候没有说完。” 小池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庄衍的双眸,他专注的模样,给人一种他仿佛仍是深情如旧的错觉。 他酝酿了一下,“我曾说,你军帐中没人有立场来议论我,但我还有后半句没说……在我心里,只有你有资格指责我,我只能被你骂。我……今日看你模样,与当年变了许多,人冷了很多,更难揣测了,也更有一位上位者的模样,我……能再见你,真的很开心。” 他说这句话的模样,甚至流露出了微不可见的、转瞬即逝的哀伤,庄衍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庄衍向后退了一步,他本以为自己在这漫长的分别里,早已练就铁石心肠,即使再见到这位曾经耳边厮磨的爱人,也可以神魂安定,波澜不惊。 可他虽然进步了,这两年里小池却也没搁置修炼,深谙行事刚柔并济之利,不过几句话,就把他的心扔到油锅里从上到下的翻了个个。 沉默许久,庄衍才沉声道:“当年与你相伴时,我却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你,亦是我识人不明……当年之事,我不想再提了。” 小池握在手里的那块玉佩,自己曾经多少次亲自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为小池戴上后,手指搁在玉佩边缘时,甚至都分辨不出手下的玉和小池的皮肤,哪一个更温润细腻。 小池人站在坡上风大的地方,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被吹得有些凌乱了,却反而给他多添了几分真实。 在小池表达了和解的意愿后,便将所有的选择权还给了庄衍。 而看着满天云霞下的人,庄衍心中起伏许久,突然就领悟了一个道理。 如今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谁的父辈欠了谁,不是彼此谁隐瞒更多,也不是谁亏欠更多。 而是他对小池的感情是否拥有足够的厚度,去冲破所有理智告诉他的不合适,去无视所有人的反对和议论,让他愿意重新靠近、握住面前这人伸出来的手,去试着淡忘过去的伤与罪。若是舍不得与之别离,便只剩下再次团聚。 现在的小池,是他最真实的模样了,庄衍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的温顺、脆弱和精致,并为此深陷不已,而如今他回想往事,却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本能早就先于眼睛认出了小池的本性。而他不自觉的,总是会被这类危险而美丽的物事所深深吸引。 现在的小池更强大,更恣意,也有着以往从来不曾见过的莫测和魅力,让他每一刻都想逃离,不再重蹈覆辙,却也每一刻都在想靠近,想牵住他的手,然后带他走。 小池突然走了过来,他将善娘子的玉佩,重新塞回了庄衍的手里。 没抬头,他只是盯着庄衍的脚尖,轻声说:“这就还给你了,我已听说你有联姻的意图,那么无论以后你是想娶张姑娘、李小姐,又或是你还想再娶个男妻,你都能把这象征‘庄夫人’的玉佩送出去了。” 没想到小池这样轻飘飘的,就把用来辖制他的玉佩主动递到了他的手上。庄衍还愣着,小池却重新退后两步,小声道:“玉佩就是原来那个,我好不容易找人才修好的,不是仿造……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若是直到这之前,庄衍心中虽有动摇,却还能撑得住表面的无动于衷,可现在小池这一招,却给予了他最后一击。 庄衍哑声道:“小池,你……” 这一刻,小池看着庄衍的表情,突然就释然了。 他觉得他的生命里失去过那么多,曾得到过的、他想珍惜的,其实在最后也回来了。 于是他便笑了,那笑容里看不出任何苦涩,只有安详的喜悦。他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一把庄衍,“你出来够久了……回去吧。” 庄衍不解的看着他,他不能理解此刻的小池,不能理解他身上如天边余晖一样温暖的平静。 “少爷,你看到坡下那片茶园了吗?茶园里还开着一家甘泉厅,沏着自家茶园里出的茶,很是别有一番韵味。我来时路上偶然遇见,觉得喜欢,便买了下来。” 小池神色温柔,似在低语,“我想在茶庄里……住上几天,若是你有空,便过来看看我,好吗?” 庄衍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他压抑着汹涌的情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