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卧槽”支支吾吾:“老老老老老大?!你你你你你投敌叛国啦?” 那语气不像是生气质问,反而像是在好奇“叛了咋不带上我”。 然而他话语一落就遭到了他家老大的大白眼,只见坐在马背上的姑娘伸手一捏,不规不距便将男人尖细从披风那狐裘领里抬起,让众人看清吃他的脸:“什么投敌叛国,看清楚这是谁——官居三品,前朝重臣大理寺卿君长知,文武双全,玉树临风,那个,啊——你们这些瓜皮是没见过君大人的鞭子怎么的,这要是昨晚不是本姑奶奶把他摁住了,他一个人能怼你们一百个头发都不掉一根!” 白术吹自家男人吹得挺开心—— 并不在乎自家那些个小弟各个面如菜色:老大,再怎么着您也不能长他人志气啊? 而此时,坐在马背上,君长知听着白术这番话倒也受用,伸手拽了下披风将她的脑袋又摁回自己怀里,嗓音依然低沉微微沙哑:“见笑。” 胖子他们干瞪着眼,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君长知冲他们客气地点点头,一扬马鞭,二人共骑一马便往皇城走——白术猫在君长知的斗篷里,越靠近皇宫,鼻尖里嗅到的血腥气便越重,冰天雪地的气息仿佛都要被那独特的铁锈味掩盖住了…… 路上滑,马走得慢,白术一颠颠的浑浑噩噩,走过长长的央城街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那样狼狈地被君长知从献祭河神的笼子里拖出来带到央城,那个时候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她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对成为锦衣卫的向往,对这座城的向往,以及……曾经真心想要守护这座城,还有城里那位君主的心意。 那时候,她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这般。 白术游神之间,直到她感觉到君长知停了下来,她刚想探出脑袋看看,又被一把摁住了头:“到正阳门了。” 【过了正阳门,从天上若是掉下来一块石头,大约能砸死七八个八品以下官员……】 当年纪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术哆嗦了下,没吭声,反而是君长知淡淡道:“别看了,内城破了,满地血,女孩子家的闭上眼的好。” 白术:“……” 其实来之前做好了一万个心理准备,甚至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但是。 但是。 斗篷之下她抓紧了男人的衣襟闷闷道:“君长知,看见锦衣卫尸体了吗?” 君长知停顿了下,淡淡道:“没有。” 白术“喔”了声,似放下心来,片刻之后又道:“那你要是看见了别告诉我。” 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告诉我吧,同僚一场,我哪能任由他们躺在路边……” 白术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君长知拍了拍她那瘦的能摸到骨头的背:“真没有,别想太多……你们锦衣卫的人天天脑袋别在腰带上,个顶个的人精,怕是这会儿东奔西窜不知道躲哪去了,真蠢到这么容易死,以前早死光了,还等的到现在。” 白术听了一半就开始笑,她伸出微微冰凉的双手搂住男人的腰,脸埋进他怀里:“好久没听你说那么长的句子了,话不中听,安慰人却是极好用的。” 君长知“嗯”了一声:“以后常常说与你听。” 两人窃窃私语之间,便已入皇城—— 官道之上,再也不分三六九等,阉人与否,逃窜的宫女太监们各个行色匆匆,带着包袱……有的趁乱便逃了;破坏过北镇王的官本着祸不及家人自己上路了…… 还有些便安静地关紧了门窗,静静等待新主上位,对于他们来说,伺候谁不是伺候? 马蹄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君长知架着马,晃晃悠悠地走过了那些曾经不能够骑马走过的路,转眼来到那做金銮大殿之前—— 此时他怀中人似有所感,从他怀中探出脑袋,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建筑,阔别几年,它依然还是她离开时候那样——只是曾经站在大殿前,森严警备的那些御林军不见了,白玉石梯,金碧辉煌的梁柱之上,到处是倒下的士兵,还有已经凝固正黑色的血……M.nANchang79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