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四周仍旧是一片寂静,他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怯怯的袁太太,顿时更说不出话了,只讷讷又叫了一声:“阿盛。” 谈太太迅速恢复自如,伸手去拉谈镜的衣服:“捂这么严实干什么?我看看你现在胖了还是瘦了?” 谈镜躲开了她的手,笑了下:“别了吧,别吓着人。”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谈太太垂眸道:“我又不怕,当初手术是我主张让你去做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你还活着,我就很满足了。我怎么会怕?” 谈镜笑了笑:“行了,不说这个了。今儿请你们诸位过来,是有事请你们帮忙。” “什么事?你说,妈妈肯定帮你办好。”谈太太飞快地开口。 谈镜摇头:“不是我的事儿,是袁哥的事儿。其实也不能说是袁哥的事儿吧,好吧……嗨,关系复杂。大致就是我和袁哥共同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医生。他死了。死于一个不太正常的车祸。” 听到车祸两个字,谈太太就差点跳起来。 谈镜会变成这样,就是跟车祸脱不了关系。再提这两个字,就跟往人肺管子上戳似的。谈太太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道:“要我跟你爸做什么?只管说。不是什么难事。” 谈镜张嘴还准备往下说,一直沉默的袁盛突然开了口:“他叫牧水。” 袁太太受宠若惊,立刻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 谈镜听袁盛开口了,自然就闭了嘴,等着他往下说。 但袁盛开口说完之后,就突然又沉默了。 谈镜:? 不是袁哥你倒是接着说完啊! 谈镜忙扭头去看,但看见的只有袁盛脸上戴着的小丑面具,别的表情一概都看不清楚。 其余人倒是十分有耐心,默默地等着袁盛往下说。 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早已疏远多年,他们一边渴望与之亲近,一边又害怕与之亲近。但无论怎么样,他们心底都带着愧疚,只恨不能时时刻刻补偿他们。 袁太太看着袁盛脸上的小丑面具,又怕,但又迫切地想要多看两眼。 说得慢也好。 说得慢还能多留一会儿…… “……他是医院分派过来负责我的医生。”袁盛淡淡道:“他从来不怕我。” 听到这句话,袁太太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将之当做了袁盛无声的对父母的指控。她张嘴想要辩解点什么:“我们不是怕你……” 袁盛动了动,面具下的双眼似乎朝袁太太的方向看了过去。 袁太太立刻就闭嘴不说话了。 袁盛继续往下道:“他长得很好看,眉眼俊秀,像是山水画一样。他喜欢笑,总是温温和和地一笑,面颊上就会浮现一点酒窝。” 漂亮又醉人,直往人的心窝子里戳。 于是他连赶他走都舍不得。 之后更是恨不得将少年藏在掌心捂起来。 袁太太听到这里,慢慢听出点儿不对味儿来了。 谈太太也瞪大了眼。 “他陪我住在地下室。” 袁太太听得揪着心疼,一张秀气怯弱的脸都纠结成了团。 “我跟着他回家,一住几个月。” 谈太太嘀咕。 都同居了? “……直到现在。”袁盛的语气骤然从死一般的平静,转成了森寒:“他死了。” 袁太太眼泪唰地下来了,小心翼翼地问:“她,她死了?” 袁盛年纪还小的时候,袁太太作为他的母亲,也是畅想过将来自己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模样,上什么样的学校,继承父亲的事业,找到喜欢的女孩子带回家……但这样的畅想,在他年少的时候,就全部破灭了。 直到现在,听他突然提起来喜欢的人。 他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突然有了喜欢的人,这才刚刚和她提起,喜欢的人却就已经死了。 袁太太一颗心都要碎了。 “她是你喜欢的人?”袁太太的眼泪又涌了些出来。 喜欢的人? 袁盛面具之下的面容怔了怔。 他想要占有他。 就是喜欢吗? “嗯。”袁盛低低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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